…这个大肚子下去了,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嗓音很洪亮,好象是宣讲了一番党的土地政策以及闲散农户的安置问题,讲得唾沫横飞,汗如雨下。这个大肚子刚讲完,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好象没吃饱,有气无力地讲了一番关于渔民不能用“绝户网”打鱼的问题,好象用了“断子绝孙”这个词,不知道是说渔民还是说海里的鱼。这个大肚子下去,又……反正是有无数个大肚子,上台讲了无数的话,像一群蝈蝈在赶集。朱胜利不住地嘟囔,啦啦你妈那些逼呀啦啦,还不快给老子上菜?蝈蝈们好象被朱胜利催促得受不了了,最后的那个蝈蝈把手一挥——宴会开始!
“同志,你们是哪个市的?”坐在广胜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问广胜。
“哦,我们是青岛农业局的,这是我们种子科的陈科长。”不等广胜说话,朱胜利接口道。
“幸会幸会,”中年人握了握广胜的手,“我是威海农科所的,叫我老王就可以了……哎,你们刘局长没来吗?”
“没来,”朱胜利插话道,“老刘快要退休了,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参加就得了。”
广胜很佩服朱胜利,这小子真油,不愧是搞边贸的出身,什么都敢吹。还他妈种子科呢,有这么个科吗?
“陈科长,你们青岛这几年的农业发展很快呀,我们那里就不行了,还是穷。”老王说。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发展得好,我们的工作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呐。”广胜也打起了官腔。
“陈科长,你们那里的人均摊地情况怎样?”老王好象很健谈。
“哈哈!酒席上莫谈工作,”朱胜利站了起来,“来来来,我代表青岛人民敬在座的各位领导一杯!”
“干杯!”一呼百应!朱胜利有两下子。
广胜一天没吃饭,可捞着了,猛吃猛喝,一会儿便酒足饭饱了。借着酒劲,刚要发表一下对农民兄弟目前生活状况的看法,一个人晃里晃荡操着青岛口音过来了,伙计们好啊,我来敬伙计们一杯!广胜一个趔趄就被朱胜利推到了门口。
“我的包!”广胜猛醒,推着朱胜利的后背,“妈的,演砸啦!回去拿我的包去!”
朱胜利回去拿包的时候,满桌子的人都在看他。
朱胜利装做喝大了,踉踉跄跄地跌出门来。
身后,一阵大叫:为青岛的农民兄弟——干杯!
站在院里看天,天上有几颗发黄的星星,似乎没有月亮,但广胜看到了月光,月光散淡地涂在天上,让天空显得很寂寥。
坐在车上,朱胜利直埋怨广胜,看把你吓的,临走连盒烟都不敢装!你看我,三包!软中华!
广胜还在晕乎,你他妈真够大胆的,这种酒都敢蹭。
朱胜利哈哈大笑:这算点什么逼事儿?当年我还在克里姆林宫蹭悠往西边没命地走,直到变成了一粒黑沙子被风刮没影了才算完事儿。
第十七章苦涩人生第一节
赵玉明从江苏给广胜打来电话,问跟王彩蛾交接完了没有,广胜告诉他交接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喝个散伙酒。赵玉明笑了,这不叫散伙,没事我会经常回去帮你的,我估计你那两把刷子刚接手这个公司,够戗。广胜埋怨他,老赵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烂摊子没戏了才交给我的?你明知道我不行,还做个套儿故意让我钻啊……赵玉明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你胡逼咧咧什么?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干了,我给老牛得了。广胜干笑了两声,开玩笑说,你这几天不在家,把咱们王小姐可想得不轻啊,整天嚷嚷着她害怕。赵玉明沉默了半晌,闷声道,你给我看好了她,别让色鬼们给乘虚而入了,回去以后我给她换个地方住,包了她算完。广胜笑了,咳!真能闹,你这不是以色鬼之心度君子之腹吗?就王彩蛾那张冬瓜脸,谁他妈稀罕?赵玉明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广胜感觉他着实有些过分了,隔着电话都能闻见一股股的腥风醋雨。
这两天广胜郁闷得很,开车拉着朱胜利跑了好几家企业,一事无成。
上午从一家日本企业回来,朱胜利气哼哼地一摔皮包,蹲在门口大声嚷嚷,干脆想办法把牌子处理了,糊弄几个现钱咱们走人!咱哥儿俩合伙开个小饭馆,看看能不能发展好了,咱们不是干广告的材料。广胜踹了他一脚,就咱们这个德行,开饭馆不赔死才怪呢,没等客人来,咱们先把它吃趴下了。朱胜利说,那怎么办?卖屁股去?咱又不是小白脸,屁眼儿晾那儿光他妈拉屎去了,谁上谁膘子……要不做个变性手术,咱也卖逼去?广胜撇撇嘴,有你这么大年龄卖逼的吗?没生意的。朱胜利说,做暗娼啊,晚上跑人家门口吆喝:卖逼喽——便宜!一块钱两把。广胜不愿意跟他斗嘴了,摸着自己的钱包好一阵难受……这个月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朱胜利倒好说,王彩蛾和张屐呢?总不能看着人家喝西北风吧?抠了好一阵才抠出三十块钱来,有气无力地对朱胜利说:走,去你家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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