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起了自己的文化公司,正着手引进美国小说家法马的科幻作品的版权,比如《走向你们分散在各处的尸体》,再比如《传说中的河船》,整天忙得四脚朝天,甚至忙得连跟原田和苏怀见上一面都不太容易了。自然,他们也很忙,起码跟我一样忙。
我的电话也换了号,已经没再同铁木儿和陆清联系了,我不想要她们找到我。我以前的生活被颠覆了,我只有一切从零开始。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每个周末,我就去县城的那个中学,把花枝接过来。我们一起开车去兜风,车窗外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或快或慢,有的超了过去,有的落在后面,我们都不去在意,我们只是说着笑话,悠然地散着步,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遣了。
开到公园门口,也许我们会心血来潮,信步走进去,转悠一圈。花枝会时常问我想不想铁木儿、想不想原田和梅梅、想不想苏怀以及圣虹阿姨,我就对她说,“我早把他们忘了。”可是,在我装着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仿佛被注射针头狠狠地扎了一下,疼。
突然,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吸引了我的视线,于是,我弯下腰去,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的风筝挂在树上了,我说我给你拿下来,花枝用怀疑的口吻说,“柯本叔叔,你能行吗?这棵树可不低呀。”我说没问题,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就攀登起来。毕竟多年没有爬树了,手生,动作起来就显得笨拙了许多,爬到半截,还掉了一只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了树冠,摘下挂在枝条上的风筝,丢给孩子。骑在树杈上,我俯身往四处眺望,大片大片的草丛经微风一吹,荡起阵阵涟漪,一如流水;抬头看,透过茂密的树叶,可以看到清洁的天以及天上害羞的云。
“快下来,柯本叔叔!”花枝忐忑不安地招呼我。
“你也上来吧,风景这边独好……”我的话还没落地,脚一滑,我就稀里糊涂地摔了下来,屁股虽然疼得要命,我却有了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身下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很温暖。我不禁愉快地大笑起来。
花枝嗔怪道,“都摔成这样了,还笑?”
我说,“摔下来也不怪我。”
“那怪谁?”
我又说,“怪万有引力。”
2005年4月写于南开大学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21
为什么提醒我们苏怀的女儿的生日是梅梅,而不是铃子呢?
因为梅梅比铃子更爱孩子,从金丝雀出生,梅梅就拿她当自己的孩子宠爱着,金丝雀身上所有的小衣服几乎都是梅梅给买的,她把她娇惯成了一个小公主。
可以说,金丝雀跟梅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跟她妈妈在一起的时间,陌生人往往会产生误解,以为金丝雀就是梅梅亲生的。金丝雀有时也会问:“梅梅阿姨,你为什么这样爱我呀?”梅梅就回答:“因为你可爱呀!”
事实是,不能生孩子。大概也是在她当侦察兵的时候留下的什么后遗症。为这个,梅梅一直觉得对不住原田,对他言听计从,从而养成了原田气使颐指的毛病,可是,到了乡下以后,风向变了,原田再没有了以往的那股子八面威风,反而畏缩了许多,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谜。
其实梅梅并不是一个很个性的人,相反,倒很随和。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碟,虽然影碟是原田买的,却不怎么看,真正着迷的反倒是梅梅。我敢说,她起码也看了两三千部电影了,而且还能记住。
“你给我们金丝雀买了什么礼物?”我问梅梅。
“我给她买了一架最好的尼康照相机,让她把她每一天用胶片记录下来,将来可以回味。”梅梅说,“那么你呢,你送什么?”
“你看,我送这个。”我从背后提溜出一对长毛兔,这种兔子通常雪白,有一双倒翻的耳朵是黑色的,像是用浓墨点染上去的,表情很幽默。梅梅说,金丝雀一定会喜欢,果然,孩子一看见兔子,就爱不释手,把别的玩具都扔了
这样一来,让彭哥他们几个醋意大发,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我说,长这么大,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跟女人献媚,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一个都不放过。我刚想辩解,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我绑了起来,还是圣虹姐上来解围,我才获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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