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已经遍体鳞伤了,脖子和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才从拳台上下来。
“刚才,我还直怕车被你颠翻了呢。”她说。
“我是个具有敬业精神的人,做什么事都兢兢业业,包括做爱。”我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说。
“我承认,因为我深有体会。”铁木儿咧嘴笑了。
我们很快地穿好衣服。我发现,穿好衣服的她就变得庄严起来:一条深色的呢裙,纤细的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带,脖颈上还围着镶有银边的黑丝带,仿佛她的全部天性都被这么一身衣服禁锢住了似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跟你求过婚了。”我搂着她说。
“真正的求婚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她一脸冷静的现实主义表情。
“难道只有在人与宇宙,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公然宣称一番才算得上求婚吗?”我说。
“这是必须的!”说这话的时候,铁木儿保持着一种冷酷的美。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从钥匙孔里观察人生。她们以为形式往往比内容更有价值。
她令我失望了,我觉得今日是这个冬天最潮湿、最寒冷、最凛冽的一天。我特别想喝一杯巴伐利亚桶装的烈性黑啤酒。
于是,我们跑到一家叫“阿波利奈尔”的酒吧里,暖和一下身子。据说,周末这里还要演木偶戏,不过,我很少来,所以没见过。
铁木儿现在可以专心地欣赏我供她“御览”的诗集了,光是封面,就让她反复看了半天,然后问道:“这幅画,我看着眼熟,是谁画的来着?”
“《奥林匹亚》”我答道,“是我临摹马奈的。”画上是一个裸女和她的黑女仆。
铁木儿的眼睛闪耀着惊喜的光芒,“为什么你偏偏会选马奈的这幅画做封面,而不是别的呢?”她问。凭感觉,我已知道,她对我的这个封面持的是肯定态度。
可是,我还是故意说:“你知道《奥林匹亚》第一次展出时的情景吗?有人试图用刀子划破它,女人们则干脆往上面吐唾沫。我怕我给你的这个诗集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所以就选了它。”
“瞎说,你明知道我不会那样的。”她用手指挠了挠我的手心,眼神里满是怜爱。这让我很是受用,不免飘飘然,差一点找不着北。
不过,应该谨记的是,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我说了一句:“这个封面花了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总想精益求精,怎奈功夫有限,画得还是不太尽如人意,有待提高。”说完,我还微微地耸了下肩膀,表示遗憾。
“德性,来劲了。”她拍了我膝盖一下,拍得还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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