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苏怀嘟哝道。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像一只被稻草人吓跑了的小鸟在我的脑海里张皇飞过。
“想说就说吧,说错了也没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真是的。”我对着话筒抱怨道,而且还是一脸抱怨的表情,但是,我忘了,苏怀是不能通过电话看到我的表情的。
“我想说的是铃子。”他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沉默了,我从一本得过1994年普利策奖的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说动物沉默的方式,也许是一种生存的技巧。那么,人呢,人就该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人是惟一有语言表达能力的生命。
“铃子怎么了?”一时间,一连串的灾难景象飞快地从我面前展现出来——火灾、海难、车祸、坠楼、触电以及食物中毒什么的,起码是苏怀的沉重语气,给了我类似的暗示,那是一种宣布噩耗的语气。
“没什么,我不想说了。”就像一个短跑运动员眼看将在最后冲刺的时候,突然放弃了。苏怀就是这样。
“你没发烧吧,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我有了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不觉得提高了声调。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聊。”他说。
“你是说你无聊,还是说铃子无聊?”我问道,是用诱供着的口吻,以撬开他的嘴巴为最终目的。
“我无聊,铃子也无聊,总之都他妈够无聊的!”苏怀突然很有感情色彩地大骂了一句,却空洞而陌生。
撂下电话以后,我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这个电话有点可疑,要是克里斯蒂在的话,可能会从这一个可疑之处逐步推理下去,演绎出一部引人入胜的推理故事来,我却不行,我承认,有时候,我挺笨的。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47
这个篝火晚会是在半山坡上举行的。劈好的松树拌子搭成宝塔形状,熊熊燃烧,浓浓的烟一缕缕融入夜空,消失不见了。水壶里的俄罗斯茶砖在沸腾,蒸汽袅袅地在头顶盘旋。我们几个围成一遭喝茶、聊天,像过去的爱斯基摩人习惯做的那样。彭哥不时地用一根烧焦的棍撩拨着篝火堆。
铃子唱着“西城男孩”的那首《你的一举一动》。
大家也跟着哼哼。大概是为了追念这支乐队吧,因为他们刚刚散伙。
我注意观察了铃子一下,铃子把黑皮大衣裹在身上,紧紧依偎在苏怀的怀里,依然很亲昵,而苏怀只是面无表情地眺望别处,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现象。
“我可能是庸人自扰。”我心说。
铁木儿就坐在我的对面,寒风蹂躏着她的长发,长发不时地飘起,挡住她的脸。
整整一晚上,我们俩都没说一句话,仿佛陌生人。
还是圣虹姐调侃了一句:“你们怎么都跟没看见对方似的,现在的能见度还没这么低吧,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个朋友,是朋友就该和平共处。”
“对呀,闹什么别扭啊,”原田旁敲侧击地说,“应该让世界充满爱嘛。”
“谁闹别扭了?我们本来挺好的。”说完,我偷偷瞟了对面的铁木儿一眼。我是笑的,但是笑得挺尴尬。
我以为铁木儿会像贝多芬那样皱个眉头,或是哼上一声表示轻蔑,然而,没有。她跟我眨了眨眼睛,冲圣虹姐说道“我们俩很谈得来,没什么可吵的。”从她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一股子热带的气息,这是否预示着我们之间的坚冰已经打破,可以正常通航了,我还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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