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宣二人赶去的时候，急救室里的医生刚刚摘下口罩，看著床上苍老如百岁老人的男人，萧宁宣皱了皱眉，沈声问：“怎麽样？”
医生是认识的熟人，脱下手上的医用手套，摇摇头道：“还有一点点意识，但撑不了多久了，准备後事吧！”
萧宁宣点点头，其实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并没有觉得多麽心痛，毕竟床上这个人，是造成他们痛苦的始作俑者，他曾经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知道他真的就要死了，他心里却并不那麽恨他了，他想，至少，没有这个人，他就不能遇到一生所爱。
邵建军慢慢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了一些，萧宁宣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回头低声嘱咐了龙子煜几句。
龙子煜讶异地看了他两眼，最後还是点点头，拿著车钥匙出去了。
萧宁宣拉了张椅子坐在窗前，目光沈沈地看著他，邵建军也望著他，张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宁宣……”
萧宁宣没动，声音毫无起伏：“你快不行了，有什麽话就说吧！”他不同情他，也不会去用谎言来安慰他，他如果还有什麽想做的，他可以顺手帮个忙，也算仁至义尽了。
“能……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萧宁宣知道“他们”是指谁，点点头道：“我让二哥去接了，但我不保证她愿意来。”
“……谢谢。”
“你当年……”其实萧宁宣至今都非常疑惑，当年他为什麽那麽反对他们在一起，甚至明知徐家那个儿子是个禽兽，还把邵承欢往火坑里推，他萧宁宣，就那麽配不上做他们邵家的女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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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建军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似乎在追忆著什麽。
“是我迁怒於你……你很小的时候，你爸爸妈妈带你来看我，那时候欢儿的妈妈怀了孕……”
他至今仍旧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一幕温馨的画面，花园里，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和巧笑嫣然，跟萧宁宣的妈妈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他的大哥把英俊的小男孩抗在肩上，对正在给妻子披外套的萧爸爸说，萧老弟，这小子我喜欢，要不我们结个娃娃亲吧！
唯美的画面里，唯独没有他邵建军。
那场景，当真刺痛了他的眼。
萧宁宣的拳头握得死紧，声音压抑不住的激动：“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你得不到那个人，你就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把欢儿骗去新加坡，被……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是个疯子，可是直到临死，我……才发现这个事实……”灰暗的瞳孔缓缓聚焦在床前男人的身上，“抱歉。”到死的时候，才终於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做的那些事原来竟全部都是错的，可是，已经没有後悔的机会了。
那个被他害了一生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到了天上，她的妈妈，也不会原谅他。
龙子煜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怀里抱著一个圆圆胖胖的小男孩。
老人的眼睛亮了亮。
琮琮显然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看到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目光明亮地看著他，甚至往爸爸的怀里用力缩了缩。
萧宁宣拍拍儿子的後背，居高临下看著他，冷冷道：“他不会叫你外公，你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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