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柳儿被点了名,怯怯地站出来。走到乐以珍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妹妹,给二少奶奶赔个不是吧。”
“我是让你当说客的吗?我让你教她见了主子的规矩,怎么你也忘了?”郭元凤觉得这些姨娘,都在欺负她这个初来乍道的新媳妇,声音不由地尖锐起来。
何柳儿哪惊得起她这样吓?赶紧将刚才跪下奉茶地礼数,又重新表演了一遍。郭元凤满意地冲她摆摆手,重新看向乐以珍:“你学会了吗?”
乐以珍此时已经被激起了怒火,沉着声音答道:“这些规矩我都懂,只是我现在身子重,请二少奶奶恕我不能施全礼了。”
郭元凤两道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厉声侧头吩咐自己的丫头:“小凤,小莺,过去伺候这位姨娘跪下!”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刚要举步往乐以珍身边凑,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凤儿刚来,不太了解情况,乐姨娘最近身体非常不好,还是别让她跪了。”
是怀远驹的声音!众人齐望向门口,只见怀远驹夫妇陪着老太太,正从门外进来。三人在门口听到郭元凤厉害的声音,老太太本来要开口为乐以珍讲情的,不料被怀远驹抢了先,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郭元凤虽不识得面孔,但是看这阵势,就知道是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来了。她站起身来,本欲辩解几句,却看到怀远驹抢前几步,来到乐以珍身旁,牵起她的手说道:“老太太特许你不用早起请安的,你怎么又来了?今儿手脚还肿吗?来!到这边坐下。”
满屋子的人刚刚瞧热闹的时候,就已经睁圆了眼睛,此时见怀远驹如此轻柔地跟乐以珍说话,还亲自牵着她的手引座,都将那眼睛又撑大了一圈儿!
若是平时,乐以珍一定会推拒了怀远驹地美意,挣开他回到自己地座位上。可是今儿她真的是被激怒了。她斜睨了郭元凤一眼,顺从地任由怀远驹牵着她,在他身侧原本属于怀明弘地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不仅让郭元凤这个初进怀家地人震惊不已,就连满屋子这些在怀府生活了多年地人们。都暗自倒吸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就有传闻说怀远驹被乐姨娘迷住了,三天两头往她屋里跑,可是传闻以如此突然如此耸动的方式在她们面前演化为现实,这些人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内心的震憾!
尤其是乐以珍此时落坐地位置,可是主子的位子,以她九姨娘的身份,以她一个戴罪奴婢的身份。坐在那里是断断不合适的!
老太太对乐以珍也是十分宠信,虽然觉得她坐那里不合适,但是既然已经坐下了,也没有发话让她再起来。沈夫人在老太太右手边落了坐,意味深长地看了乐以珍一眼。也没说话。这样一来,就算是怀府的主子长辈允许乐以珍坐在那里了,别人自然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郭元凤从最初的震惊状态中缓回神来,心里将坐在她对面地这位姨娘判定为媚惑主子的狐狸精,暗暗地较着劲,看向乐以珍的眼神越发的鄙夷起来。
老太太见一大帮子的姨娘仍然张着嘴巴站在那里,摆摆手说道:“堵在那里做什么?回去坐着!”
姨娘们赶紧应了,回到她们下首地位子上坐定。远远地看着乐以珍坐在怀远驹的身边,神色各自复杂起来。
接下来,郭元凤分别给老太太、怀远驹和沈夫人行礼奉茶,三位长辈照例说些关切叮咛的话语。老太太和沈夫人给郭元凤的见面礼,都是精心备下的,非常丰厚,想来是考虑到她为冲喜仓促嫁进门来,应该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给她撑足面子。
可是在郭元凤的心里,现在给她搬座宝石山过来,她也找不回刚刚丢掉的面子了。她本来仗着自己出身世家。又知书识礼。心里十二分地不愿意嫁进怀府这样地商贾人家来,无奈她的父亲过于看重怀家的财势在他仕途中的铺路作用。硬生生地定了这门亲。这也就罢了,偏偏他家的二少爷病病歪歪。竟然上门要求她提早嫁过来冲喜,让她越发觉得商户人家做事果然是不循规矩,泼赖无礼。
如今更不得了!刚刚进门第一天,就被一位姨娘踩到头上去了!这个家里简直就是没有规矩可言!
她心里暗想着:这个家早晚我来当!看我怎么给你们立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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