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着闲步,南冥垂眸,一派云淡风轻,“他回来,便是死。不会来,尚可生。怎么选,还需多言?”
“……”难捱的沉默,一如往日种种两难的抉择。命运似乎开了个可悲的玩笑,怎么选,都逃不过天意的捉弄。倘若无路可选,尚可死心塌地。如今有的选,却更让人苦不堪言。
活着总比死了的好!也许总有一天,还会有转圜的余地。至少,这般委曲求全也给了这不堪的命运一线生机。
如此安慰着自己,罹天烬和樱空释只觉得自己如牵线木偶般任人摆布,打碎了牙,也得往肚里吞……
其他众人更无从可选。当下,神域之中,上古之神面前,如何做选?还不是听之任之,两全其美不过如此……
“都不讲话,我便全当你们同意了……”一切尽在掌握中,南冥并未露娟狂之色。他信步走去,雍容尔雅,缓带轻罗,似是随性般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俱是神族首领,无论德才品貌,无一不是龙魁翘楚……于我麾下,自然可堪重用……”
“……”一片默然。
南冥这番言语,听来顺理成章,却细思极恐。不战而屈人之兵,已是伐谋之最高境界。然而,他非但于不动声色中便将三界神族纳入囊中,而且还打着拯救三界储君性命的旗号,令人未敢有半分异议。手段之高明,让在场众人无不心生忌惮。
随着一阵金属的嗡鸣,一道电光银蛇裂空而过,形如匹练,气势如虹。那电光披霞分雾,所过之处,气流轻颤,云霭翻腾,神力场异常鼓噪。如游云惊龙,瞬息间,电光银蛇飞致南冥身前,强劲震颤着,仿佛躁动的呼唤。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弑神剑。不久前卡索以弑神剑自残,血祭神龛,打开了神域,那剑便插在了原处。
南冥凝视着弑神剑,眼中缓缓流动着温和的光,仿佛面对故交旧友。他轻轻抚过华丽的剑身,那剑如有灵性般嗡声大作,周身四溢五彩霞光。霞光中,弑神剑逐渐变成更朴拙精巧的模样。
“老朋友,好久不见……你一直在找我吗?”南冥握上剑柄,弑神剑的躁动戛然而止。执剑在手,一厘一厘端详着剑身,他似叹似述,“久候了……”
白刃寒霜逼人,流光清影摇动,恍惚又见樱花树下双剑对舞……
流水落英疏影,青龙白练交颈,铿锵磬鸣铮铮,草木深处青青。对刃合璧双蝶舞,倾城二色伴倾城。碧海清光风雷动,一地残雪,月缺花谢断肠庭……
许是活了太久,总会于往昔念念不忘。可,本就来去空空,何必庸人自扰之……
放下端详的剑,直握在手,南冥自嘲轻叹,继续走去,停在一个悬浮的水晶球前。
单手轻抚眼前泛光的水晶球,南冥眯起眼睛,一边定睛细看,一边娓娓道来:“水镜海,顾名思义:眼观,如水浪波涌;身触,似镜滑清平。有实不胜虚空,浩淼直入方寸。长短大小皆是相对而言。时间空间不过镜花水月……”
“这‘水镜’中包罗万象,时空由此而始,由此而终。一来一去,一轮回,一悲一喜一浮生……”仿佛吟唱着久远的歌谣,南冥的声音似清波流淌,如云雾缥缈,“如此种种本为天道循环,可是……”
“天道不存,人心不古,礼崩乐坏,物欲横流,唯命轻贱如粪土!”随着逐渐激越的声线,南冥一剑刺入眼前“水镜”。“哗啦”一声“水镜”碎裂迸散,瞬间幻成袅袅银尘,“如此世道何以长存?如此三界何以为继?”诘问的声音,有着愤怒和苦痛。
陡然转身,面对三界众人,南冥目光灼灼,肃然道:“你们知道为何三界神族日渐势微,万物神力衰败至斯?”顿了顿,他继续说,“上古神力诞生于鸿蒙,却兴盛于人心向道……人心凋敝,神力日衰。天道不存,神力必亡!”尾音轻颤着,南冥有着难以名状的愤怒,“长此以往,神将不神,人亦不人,人兽难分!三界必将沦为又一个修罗地狱!”
此番言论直是振聋发聩,三界众人无不惊骇莫名。
“我欲……兴魔族之兵,重塑三界!救人心之凋零,扶神族之衰败,旷天道于覆灭!!”全身上下双色神力大涨,银发如飞瀑轻扬,襟带似云雾翩跹。南冥于万道霞光千堆雪浪的簇拥中,傲然独立。他再一次逼视众人,沉沉说道,“我且问,尔等可愿随我踏平三界,再创一个清明盛世?!”
“……”每一个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众人一边觉得南冥好像句句在理,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边又觉得以灭世来救世似乎颇为激进?可是倘若违逆他……何去何从,模棱两可,众人一时百感交集,举棋不定……
正当此时,南冥双色神力波突然闪烁震荡起来。神力场时强时弱,如遇到电磁干扰一般无法稳定。一股清气陡然闯入意识,似是与他分庭抗礼,僵持不下。南冥微皱眉心,额间一时沁出水雾。他极力压制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忽然,那股清气有如神助,顷刻间溢满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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