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在场者无不肝胆俱裂、心急如焚。
如同来时的突然,风暴转眼间消散。空中一线残云打着旋儿遁入虚空,再无踪影。游走的神力场却没有消散,反而撑起一道巨大的屏障,把众人隔绝在外。风暴中心的情况终于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纯色的银白中,笔笔赤莲墨染,随着缓缓渗流的艳红悄然绽放。朵朵血梅,浓淡疏密,深深浅浅地点缀在二人白衣银发间。樱空释手中断剑不偏不倚,正插在自己的右肩锁骨之下。
眼见樱空释根本无法下手,悲愤之下伤了自己,三界众人虽则松了口气,可还是心悬一线。事态依旧危若累卵,谁也不敢稍有松懈。被神力场隔绝在外,但所有人还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任凭血流不止,樱空释却毫不理会。他更紧地拥住怀里的人,埋首于卡索胸前。
“你怎能……怎能如此残忍!你明明……明明什么都明白……我的心……我的命……”将自己隐在阴影之中,樱空释哽咽着,泣不成声,“如果唯有死才能自由,我们又为何反抗挣扎到现在……至今为止地抗争,究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虚弱脱力地靠在樱空释怀里,卡索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不是未曾预想过如此结果,只是樱空释这番话的确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一心求死,无非是想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旁人眼中杀伐决断、指点江山的气魄,战场上挥洒自如、运筹帷幄的谋略,对他而言,不过是迫于形势的责任和义务。然而,相对于身体上那些无止尽的折磨,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对自己的厌恶。
他的确筋疲力尽。从五识俱丧中苏醒开始,他便已经痛不堪忍,心力交瘁了。那时,他十余天闭门不出,谁也不见,连樱空释也被拒之门外。并不是无法接受樱空释对自己的感情,他真正无法接受的是自己。
当过去未来数万年的影像海啸般绞挤而出的一刻,他震惊绝望,身心俱疲,无以复加,仿佛那些不堪回首的血雨腥风就在昨天。无论是自己毒瘤一样的身体,或是曾经和即将带来的覆灭,还是自己的存在本身所加诸于所有人的痛苦和劫难,都已然让他千疮百孔,不胜负荷……(注释1)
无间地狱中,他之所以被困在自己的心牢里,便是因为这纠缠到灵魂里的厌恶感。无间地狱中的魔物虽是厉害非常,善于窥探利用心魔,且未尝败绩。然而却无法触及前世来生,更与上古神力无可比拟。那魔物误以为他们兄弟的禁忌之情便是他的心魔,于是以此为饵,大肆利用。可是比这更深更痛,更黑暗的阴影里,却潜伏着卡索讳莫如深、深恶痛绝的恶疾——自己,这一罪恶之源的存在。(注释2)
倘若“生”本负累,那么“死”又何惜?然而,如果唯有一死,才能给所有人带来幸福安宁……那么迄今为止的所有抗争究竟为了什么?这一世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到底有何意义?自己这种残缺的附属品,难道仅仅是一个滑稽可笑的道具?
星罗森林边缘,竹篱小院之中,十余天的画地为牢、自我囚禁,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此刻,当相同的诘问,从樱空释的嘴里一字一泪地哭嚎出来时,他泪眼婆娑,无言以对,心中绝然一死的壁垒渐渐崩塌了……
“如果……只能靠嗜血才能镇压煞气……”樱空释缓缓抬起头来。咫尺之间,再一次四目相对……眼睛依然红肿着,然而他眼里的坚定却没来由的让卡索的心揪成一团。
只听樱空释无比认真地说:“那么,以我之血亦可封煞!”
说罢,樱空释再次握上断剑,狠狠一用力,断剑更深地刺进了身体。剑刃没体,只露剑柄。霎时,艳红汩汩涌出,血珠四溅。
“不要!!”卡索的阻止为时已晚。大量血珠飞溅到他脸上,手上,脖颈上……转眼间便如同遇到干燥的海绵,被吸收进了体内,消逝地干干净净。
卡索不可遏制地扬起颈子,睁大双眼。那汪如湖水般澄澈的碧蓝眸色中,瞬间窜起跳动的火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凄厉叫嚣,饥渴的嗜血欲望如同来自地狱的野火,刹那间烧遍全身。双手痛苦地抓挠着胸前衣襟,卡索全身痉挛似的颤抖着。仿佛窒息一样,他极力深喘着,却一声接不上一声。
“哥……你要坚持住……”紧紧圈锢着怀里的人,按压着他狂乱地挣扎,樱空释颤声安抚着。泪水混合着汗水从颊边滴落下来。
“哥!!!!!”
“卡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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