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恩走了,钟岳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不了解她。他回忆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回忆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竟没有一次是谈她自己。每一次相聚,都是钟岳的心情最放松的时刻,童恩就像一个奇幻的魔术师,让他不由自主地放下所有的束缚,做回他自己,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疲劳都融化在她恬淡温柔的笑容里,他不知不觉的越来越依赖她带给他的温馨轻松的感觉。
直到童恩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惊觉,他对童恩这种心理的依赖,和当初林夕对他的依赖竟是惊人的相似。记不清有多久了,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他的依赖,因为他生来就是要肩负责任的,但是童恩出现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需要理解,也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心收容自己的心灵。
他想起季思明曾经问过他的几句话:
“你了解童恩吗?”
“童恩是一个内心很柔弱的女人,并不像她外表那样坚强。你确信你能让她生活的快乐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自责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的自律和自私,最终伤害了他最珍惜的人。
“当,当”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清晰的不容他忽略。
钟岳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这个属于他自己的夜晚,他不希望被打扰,
然而,敲门声固执地响着,“当,当”又是两声,钟岳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一看,本以为一定是陈姐,竟意外地看到强叔有些花白的头发。
“强叔,您怎么还没有休息?”钟岳意识到自己今晚的态度可能刺激到了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
“你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强叔说着走进书房,习惯地走到钟岳祖父的照片鞠了个躬,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钟岳默默地走回沙发前,在老人对面坐下。
“孙少,按说我已经告老还乡了,不该再在你面前多嘴多舌的。可是,我在这个家服务了二十多年,你和老爷都是我的亲人。虽然我答应了老爷,有些事到死也不说,可,看见你今天这么难过,我怎么也睡不着觉。老爷生前对你是很严厉,可他心里疼你,我知道,老爷要是还活着,看见你这么痛苦也会心疼的。孙少,我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我真怕万一哪天我突然走了,这些事就永远被埋在地底下了,我心里不安啊!”
钟岳困惑地望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老管家,在他的记忆中,强叔永远都是平平静静地,再忙碌的时候也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的,只有在爷爷去世时才见他痛哭过一次。
“强叔,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您想跟我说什么,就尽管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强叔有些感动地看着钟岳,心想:“孙少爷是个有担当的人,应该让他知道一切了。”
“孙少,刚才,他陈姨给我看了一张你和童小姐还有宇豪一起照的照片,你能再给我看一下那张照片吗?”
钟岳心里更奇怪了,不知道老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强叔。
强叔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童恩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心里默默地说:“晓棋姑娘,老天爷的力量谁也无法抗拒啊。老爷和我,我们都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你和孙少爷都是好人,你们不该受这样的折磨,老爷的在天之灵会原谅我的。”
当陈姐拿着照片让他看那个让钟岳如此痛苦的女人时,强叔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虽然时隔七年,可张晓棋那双又清又亮的眼睛使强叔一眼就认了出来,他默默地听陈姐讲童恩和这个家的事情,心里感慨天意难违啊。他躺在床上足足想了两个小时,最终决定把一切都告诉钟岳,既然老天爷都这样安排了,那就让孙少爷自己来决定吧。
他站起身,走到钟老太爷的照片前,说:“老爷,别怪我,我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孙少爷。孙少爷吃了这么多苦,他应该知道您为什么让他吃那么多苦,他会理解您的苦心的。老爷,您这一辈子都给了钟氏企业,您的心我懂,可我觉得,钟氏企业再重要,也没有孩子们的幸福重要。您要是不原谅我,那就等我也到了您那儿,再给您赔罪吧。”
钟岳也站起身站在强叔身后,强叔的话让他如坠雾里,他隐隐觉得祖父生前有事情瞒着他,可他猜不出会是什么事情。他瞪大眼睛看着强叔伸手把祖父的照片取了下来,在书柜的搁架上轻轻一摁,搁架一侧竟然还有一个暗格,强叔伸手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大信封,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又伸手示意钟岳也坐下。
钟岳睁大眼睛盯着强叔手里的信封,心里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慢慢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强叔从信封里拿出一张已经很陈旧的照片,递到钟岳手里。钟岳无语地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相纸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黄了,照片上一共六个人,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前排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右边的手里抱着个二三岁的孩子,左边的搂着身边坐着的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后排站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两对夫妻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望着镜头,样子非常幸福。
钟岳的目光渐渐落在那个怀抱三岁孩童的女人和她身后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的脸庞,五官让他感到异常亲切熟悉。他忽然感到喉咙干的厉害,嘴张了张就是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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