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文所长挑衅地说。他的声音有些稚嫩,两只脚蹭着地。
“枪也批了?给了?”镇长很痛苦,口很苦。
“猪就在白云坳、咕噜溪、薄刀岭、清风寨、鬼脱岭一带。猪过去就咬死过不少人,这下上百头,没枪,甭说几颗粮食,人民群众的生命也难保。”文所长有理有据地说。
“只当我不知道……”镇长看着窗外的空白说。
“这可不行。我也是为镇长维护秩序呀,安全生产。”文所长说了一句不合适宜的笑话。
“听说你新近加入了个什么学会?”
“县民俗学会。”
“刚加入?”
“正是,刚刚。”
“古老的仪式也是一次民俗活动,那你可就大开眼界了,左边是枪,右边是相机,”镇长像一个很深的虚伪的官僚这么说,又转过来笑眯眯地对毛村长说,“你这回该满意了吧,毛村长?”
“枪并没有批啊。”毛村长一脸委屈,道出了真相。
“你们可有大量的雷管,你们可有死而复活的传说,有成精的猎王,你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抬出古制来搞出猎。那就是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啊!好一派战地风光!”
“我曾经愚弄过百姓,这次万不可再愚弄,猪可不是好玩的,一猪二熊三虎,上百头林中之王下山来为害乡里百姓,镇长,这可不是闹得玩的。您不是在乡镇干部扩大会上带领我们呼过口号吗?——稳定压倒一切,和谐社会万岁!这不是为了稳定吗?不是为了和谐吗?——请您支持。”
崔镇长一看,文寇所长用修长的双手递过来一份申请:那是批三支土铳给毛村长的,签字的地方已经给崔无际赫然留出来了。
崔镇长没想到年轻的(至少比他年轻)当过兵的文寇所长会出这一招,把他逼得没了退路。散发着化学气味的水芯笔已到了他的手边。他还有什么话说呢?
他只好签下龙飞凤舞的“崔无际”三个字。
鲁瞎子穿着一件县民俗学会的红色印字恤,手拿着尖尖的令牌,头戴着道士帽,脑后还拖几条彩条,在那宗七爹门口的悬崖之上,跳着他的瞎舞,熊熊燃烧的大火把他的影子投到深不可测的崖下甚至更远的山林上、咕噜瀑布上。他的身影占领了半个天空。火星飞舞,宛若千万只金色的蝙蝠在深邃严峻的秋夜里乱撞乱扑。
这一次,鲁瞎子的刀就快了,手起刀落,公鸡的头就齐斩斩地掉落火中,那鸡头在火里发出“咯儿”的一声,腾出老高的火花来,血又嗞嗞地淌进火里,烧得嘣豆一样劈劈啪啪。鲁瞎子不知哪儿被火灼了,跳起来就将刀抹在鸡身上,然后扔进火堆,向空中空手一抓:
“来兮!来兮!”
一头用芭芒扎成的野猪给抬了上来。那猪还真像:血盆大口,弯弯獠牙,浑身蓬耸耸的,透着土匪般的野气。鲁瞎子接过一个火把,触到那野猪身上,顿时那猪就成了一团火球,毕毕剥剥燃烧起来,人们都笼罩在烟火里,十几只梆鼓就咚咚地敲响了,几支铳一齐向天空放出,呼啸的铁砂子滚珠像猛禽蹿向苍茫夜空,地动山摇。鲁瞎子大唱:
炉焚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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