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城区有一家胡同咖啡厅叫“钱粮胡同32号”,虽然不大,但是名声在外,大门口挂着一个蓝色的布帘,靠着胡同的窗台上摆放着两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进入大门,要穿过吧台前窄窄的走廊,左拐就是咖啡间,在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屋子中间是两个木制书架,书架上的书一般都是比较文艺,或者关于旅行的书籍杂志,从这些书籍里可以看出这家主人特有的品位,比如《巴别塔之犬》、《大象的眼泪》。
书架两侧就是桌椅,厚重的原木打造,黑色生铁的支架。靠墙的是一排软座沙发,浅褐色条纹儿的。有种风尘过去的味道,陈旧感很冲。
这家咖啡厅没有取名字,就按照胡同的号码叫起来,倒也有趣。整个咖啡厅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放满了盆栽,看过去就是生机一片,心里舒坦得很。在院子一角有个木梯子,斜倚在屋檐上,据说可以爬上去拍照,但是石天明一直没有上去过。
这家咖啡厅的另一个特色就是洗手间没有门,只有一个塑料珠子做成的帘子,洗手盆则是一个以前家里用的大水缸。灯光暖黄地打在墙上,有点暧昧,也有点旧上海的味道。
石天明想能遇见素颜的机会比让他死而复生的可能还要少得多,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死而复生,也还是相信素颜三年前并没有死。
她三年前就死了,怎么会能遇见呢?那么这是不是说明那天我遇见的人不是她?或者说是她,而不是一个人,那就是鬼了?她怎么是鬼呢?鬼怎么会大白天地出现在咖啡厅里?她怎么是鬼呢?鬼怎么会朝我微笑着然后钻进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里?
那天午后,石天明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大杯的冰柠檬茶,把刚买来的《南方周末》摆在桌子上,报纸还没有打开,柠檬茶也还没有喝到嘴里,她就出现了,他看见她从胡同的一头走过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那天她穿着蓝色碎花浅灰色底子的短裙,灰色的运动鞋,黑色的裤袜儿,上身套一件薄薄的乳白色秋毛衣,大开领儿的。
是的,就是她,真的是她,长发轻轻地束在脑后,左手腕系着一根红绳。脸上没有化妆,指甲也是白白的没有任何修饰。不戴耳环,不戴戒指,也不戴项链。
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儿,喜欢干净利索的自己,从来不买任何首饰,也从来不化任何妆容。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的,从他认识她,到她离开他,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的。
这么多年里,他一直想着她,一直念着她,他不会认错人的。她就是烧成灰石天明也能认得出来。
石天明把报纸合上,把柠檬茶推到了一边,很慢很慢地站起来,用双手努力地支撑住快要瘫软的身体,他真的感觉要贴下去了,身体像面条那么软地贴下去。
但是他努力地支撑着,看着她朝他慢慢走来,越来越近了,离他不到三米远的时候,他看清楚她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他,她在招手,也不是向他招手,一辆蓝色的出租车迅速地在她面前刹住,她打开门就要钻进去了。
石天明就一下子扑在窗户上,这才记得窗户上有着一整块的玻璃。他喊她,他使劲地喊她,幸好当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那个店员小姑娘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又缩回去了。
石天明扑在窗户上,透过那块玻璃喊她的名字:“素颜,迟素颜。”
她可能没有听见石天明的声音,或者听见的也只是他敲打玻璃的声音,而没有听见他喊的名字,她坐上了车子,关上了车门,车子掉了个头,就在她即要转到另一侧的时候,车玻璃突然摇了下来,她看见了他,她一定是看见了他,她朝他微微地一笑。
车子走得很远了,应该已经上了东四北大街了,石天明还是扑在玻璃上。耳边的音乐依旧在响着,窗户外面依旧有人来回地走过,桌子上的报纸和柠檬茶都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这说明什么,这一切说明他刚才不是做梦,也不是产生了幻觉。她真的出现了,素颜是真的出现了。
三年前,医生说,你女朋友可能是不忍心在你面前死去,而自己走了。当时石天明不相信。
三年后,在石天明救下从天桥上跳下去的沧桑后,他清楚地看见了素颜从自己面前再一次消失,他还是不相信。
那么,他该相信什么?
他又梦见她,这次不是在南方潮湿闷热的城市,这次是在干冷的北京胡同里。石天明跑上去,抓住她的手说:“这次看你往哪里跑。”她还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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