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卜嘉仪看人倒不错,小张在喝酒的问题上自控能力是有的,喝上两杯啤酒后无论三人说什么他也不喝了,自己是专职做司机,天天握着方向在路上跑,要保住小命,这是个起码知识。端着健力宝,时而向吸管啐上一口,夹一注小菜。看着三人斗酒也不插话,只是偶尔会意地笑笑,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要明哲保身,有时不经意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矛头引向自己了。每天与各位领导出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场面他是司空见惯,自然心底有数。
“栾哥,现在往哪走?”耐心地等到三人酒足饭餍,栾枭卞结帐后,小张问他。正拿着牙签掏牙缝,栾枭卞呜呜地回应:“去酒吧唱歌。”
穿过大堂,四人走到门外,小张去坝子开车,三人就站在“有浪宾馆”那一会溜过去一会儿溜过来在四个字上面各作等时停留的霓虹灯下等。
夜幕中,“有浪宾馆”门口的两根大圆柱魁伟,投影在地上变得肉实,卧爬在大理石地面,黑影外的地方反射着灯光碎片,与大堂里琉璃玛瑙状的吊灯相互调情,内外就媚光四射,流动起来。
流动的灯光不作停滞,一直斜泻,直奔公路对面的县政府,力有不逮,沮丧地瘫在公路中线,在电流稍强时,又拼命地向对面挺胸示意。
对面的县政府大门沿公路边缘向内凹陷数米,似欲拒还迎。距门数十米可见办公大楼矗立,隔花台草簇,以及树丛参差,办公楼就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隐入柳暗花明。时值初夜,晦晦暗暗中就似有似无。铁门嵌入高墙中部,墙顶平板铺遮,彩旗招展,射灯密布。其下没有了封建时期的“明镜高悬”诸类,两对大红灯笼,白日大红,晚间内灯通电,灯笼底下就有些明亮,灯笼外部也半透着暗红光线。门柱高大,裸露紫红瓷砖时,也方方正正。因外包金箔纸,又看不出明显的方圆,稍有一丝光彩扑在上面,竟如少女心怀般,狂放起来。政府大门伟岸崔嵬,那“有浪宾馆”里的灯光扭曲在公路中线的浪意姿态,因有些距离,看起来就遇上了柳下惠一样的无趣。却不见红灯笼下的金箔纸与风一闪一闪,那光也就一抖一抖。
“有浪宾馆”是东郭县长打造的三星级宾馆,背后是一长排土家族木房,鹤立鸡群。建立在县政府面前,象有爱心的母禽抻开了一双鹤翅,从县政府走出来,就看不见木房的黑旧歪斜,来往的人物不受黑灰暗垢的影响,就心情高兴地下榻其间。
(bp;酉阳曾有两次受宠,一是在清雍正时曾为直隶州,辖秀山、黔江、彭水三县,后民国废州为县,二是解放后1950年置酉阳专区,再领酉阳、秀山、黔江三县。不料过得两年后酉阳专区却又并入涪陵专区了。因辖内多为土家族和苗族,1983年成立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到88年却倒了个,反又受辖黔江。建国以来的两次变置,正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为自古所称的“蛮夷之地”,起色不大中,把历任父母官伤神不少。原多有桐子棬子树,二十世纪末期渐失经济价值后,被村民砍伐烧柴,稀少起来。寻方觅策中,政府曾提倡种植五倍子,种植杜仲等,又曾茶树满山,也将百姓田间地头强力砍青伐禾除苗栽上桑树养蚕,同时建立缫丝厂,在厂内众领导各经理与其他相关者私宅建筑与厂房等高时,厂房就萧条冷清,少见人迹。只是作了酉阳进入工业的先行代表,虽死不僵地陈列,向外界挥臂说明本欲脱离落后的企图。接踵跟进的武陵山制药厂昙花一现地与之并肩,蛰伏到二十一世纪得瞬间死灰复燃,如一时烟花又迸出了十几个百万富翁,后话不表。
唯一苟衍残喘的只有烟厂以及其附属的复烤厂,自从政府双管齐下地边宣传边强行把土地上的庄稼拔除栽上烟苗后,这个项目创纪录地长存至今。
因为这个说说不识时务非俊杰的郑登,毕业于酉阳第一中学,这是所当地有名的重点学校,民国时原四川省五中,曾出过赵世炎赵君陶这样的英雄儿女,酉阳学生升此中学的录取率仅为百分之几,由此可推测郑登智商不算低,换个朝代象他这样的,起码也是个举人,却成了个村夫民妇的笑柄。——他在当地实验种三季稻,同时实验种旱地稻。数十年如一日,却没有成功。弄得妻儿一同跟他受穷,最困难时去河里打捞死猪吃。郑某这样做,可以想像贫穷给了当地什么样的生存压力!仅此而已倒也罢了,偏偏无人理解,无朋友无经费,每天还要面对千夫指,郑登心理终于承受不了了,晚年之后他精神终于出现问题,在没有牛耕地时,乖张到把自已妻子儿女套上枷档铧土,更为人不容,更为人不耻。郑登想不以为然,然而内心深处却寂然凄凉,他失控了,在一次偷隔壁家粮食渡荒时让人痛打了一顿,随后在一个夜晚悄然凄凉死去!然而他只能是一个悲情英雄,他一直没成功,贫困一生至死,而且笑柄流传,至周边至现在!或许至后世罢?
“宣传与瞪目同下,禾苗和烟草齐飞”,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是无奈,酉阳政府架上了种植烟悠,把酒言欢后一并合影,载入个人生涯光辉一页,同时又将与当朝某三朝###的合影括大,树立于显而易见处,以彰世人,犹如穿上高科技防弹背心一件,更象封神演义中的太公在此,护身万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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