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几乎要哭出来,对我大声说“你别说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
程璐她爸看着我,缓缓地说“小,你不要激动……这个……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程璐她也知道我们这个意思,所以才给我们说了你想来广州……我们就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璐璐的意思,这个我们没有必要现在谈。毕竟你们分配的事情按惯例部里面要明年3、4月份才搞。”他顿了顿,又说“听我同学(李书记)说……你上学期期末考试还作弊了?”
老子一下子又瓜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程璐,她眼睛里已经泪光闪闪,开始在小声抽泣。
她妈妈看着我,再补一句“对了,周杰的手……听他说也是……”
我这时心里反倒坦然了,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站起来平静地说“是我打的。”然后顿了顿,说“程叔叔,秦阿姨,谢谢你们请我吃饭……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夏秋之交的西安傍晚,凉风习习,我一个人走过南稍门,走过体育场,走过小寨夜市,默默无语地沿着长安南路向学校走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两年前和程璐手牵手在同样的这条路上慢慢的走回学校,一路欢歌笑语,同时把剩半瓶的汽水递给对方,程璐说她是天鹅,因为她会跳《天鹅湖》,我跳到马路牙子上大叫一声“我是猪!”……
程璐从西安宾馆追出来,一直在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一直走回了学校。我们在花园里相对无语,沉默的站了一晚上。最后她轻轻地说“猪……昨天晚上,我爸妈也请周杰吃饭了……”
几天后,她爸妈要回广州了。那天晚上我们一伙人正在宿舍里阿兹猫的电脑上看德仔的新片,突然一个娃撞进来,说“百脑是不是在你们这屋?”我说“是我,啥事?”“有人在楼下找!”我以为是程璐,赶忙冲下楼。在楼门洞里,我日,竟然是程璐他老汉儿!我稳了下神,恭恭敬敬的说“程叔叔你好!”她爸示意我跟他出去。到了外面阅报栏那里,他递给我一支“中华”,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说“小啊,我们明天就回广州了,我现在来找你,你可以理解成算是给你个答复吧……我们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好的前途。我也通过我同学(李书记)详细了解过,知道你虽然有一些毛病,但还是算是一个好小伙子。我们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成见,这点你一定要相信。但是,我们认为……璐璐现在还不是谈朋友的时候,你们以后最好还是少接触,现在你们都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他爸说了很多,后来的我都木然没有听进去,直到烟头把我的手烧痛。
后来的几个月,程璐仍然还是经常都来找我,但是我们俩很多时候都是相对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安慰我说“你不要灰心,你自己努力,慢慢做出成绩来,他们还是会接受你的……”但是我们俩心里其实都清楚,翻年过去就是98年,马上就毕业了,这些不过是些空话而已。我那个时候心情也非常矛盾,经常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和阵痛在心里碰撞。那个傻逼国庆经常也跑到地下室找程璐,我知道,但我没有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跟着裴老师没日没夜的做软件,赶项目,希望能够减轻一点痛苦。既然想了也没有用,那他妈还不如不去想!
慢慢的冬天就到了,那年西安的冬天异常寒冷。我们已经大四,混日子混得不是一般化了。常常都是宿舍里整个屋连着一周都只有一两个人,其他傻逼都不知道他妈的跑去哪了。当然这样混,粮草消耗速度就骤然加快,于是每天下午3点过的时候,自习教室人就出奇的多。都是他妈等着生活委员去取信和汇款单的,呵呵。
元旦节前的一周,某天下午,阴冷异常,飘着雨雪。一帮子银正趴在自习教室里抽烟的抽烟,睡觉的睡觉。生活委员会来了,发了一圈信和汇款单,没有有我的。我骂了句“我操!”,正要上楼上教研室去,生活委员突然给我说“白恼,校门口信箱那里有个傻逼,坐在信箱柜旁边的石条上,见一个同学去取信,就问一句你班上有没有成都人。问他到底找谁,这哥们儿又他妈不说话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说“我操那么多成都人,谁他妈知道他是哪个疯子!”转身就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突然想想,我们学校那时候就3、4个成都人,市区的只有我一个。不会真是找人的吧?妈的反正手僵脚僵,不如去走一趟暖和暖和。于是叼根烟,慢慢的向校门口璇过去。到了学校大门口信箱那里,左右看看,有一个娃卷着手,弓腰坐在信箱旁边的石条上。看他那个样子也是遭冷惨求了,脚杆都好像在打抖抖,穿了一件那时候很港的那种皮夹克(带多蓬松的翻毛领的那种),但是上面全是污七八糟的已经分不出来是啥子颜色了,裤子和皮鞋上也全是泥水汤汤干了的痕迹。老子心头想我日难道是个讨口子?转身走求了。
刚走了两步,背后一个成都话声音小声喊“背背儿”(我小时候的外号,因为一次在西马棚小学翻墙,背部着地,竟然没得事)。我惊异,转头,那娃慢慢站起身来,盯着我小心翼翼地说“是你娃……哇?”
我一直盯着他看了将近有半分钟,突然发出一声狼嚎“俊娃子!”冲上去一把把他紧紧抱住。瓜皮被我抱的疵牙咧嘴,痛的使劲喊“我日老子的手!老子的手!”我放开他一看,原来他的右手袖子是空的,右手放在衣服里面的。我把他皮夹克拉丝扯开一看,我日,打起夹板吊起在脖子上的。我大声喊“我日!老子……你娃……你娃咋会在这儿?你这些年跑到啥子地方切了?手做啥子了?”,他对着我微微笑一下,咧出小时候就有的一对小虎牙“还不是就在成都……”我使劲的摇着他“你娃咋会跑到西安来了?江海呢?江海放了?唐怡呢?”
他左右看一下,小声说“老子这盘遭惨了……”说着说着竟然就要开始哭!我大急“到底做啥子了?你娃到底出啥子事了?”他说“找个安静地方……”,我看校门口银来银往,赶忙把他拖到后面的花园的亭子里。有一对谈朋友的正在那里卿卿我我,老子大吼一声“快滚!”(儿时豪气突然迸发!哈哈),那两个看我和瓜皮一眼,起身走了。我扶着瓜皮坐下,给他点上支烟。他坐下,拿烟的手都是抖的,我问他“你咋会找到我学校里来的?”他慢慢说“你不是给过我老汉儿你学校的地址的嘛,那张纸我幸好一直留到的,这盘老子……老子遭惨了,我要……跑到内蒙切,路过西安……”我突然才想起大一寒假回成都,在青羊区房管局碰到瓜皮他老汉儿,给了他我西安学校的邮寄地址,喊瓜皮给我写信。但是后来瓜皮一直没有给我写过信,想不到地址他还一直留着的。我给的是学校的信箱号,怪不得瓜皮只好坐在校门口信箱柜那里等。
我赶忙问“到底咋会事?他们两个呢?”,瓜皮手抖着,大口的抽着烟“老子……老子这盘遭惨了……江海早就放了,我一直和他一起,我们在社会上耍了,当龟儿子了(成都黑话,社团人士)”
老子吓了一跳!想了想又问“唐怡呢?”
“唐怡在铁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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