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脑袋嗡的一下,仿佛炸开了,心也揪掉了一般。一个人要从他的生活里永远消失了,而这个人,他曾倾尽过全部心血。
梁宝说:“你没想想,还有谁好投靠?你妈走了,房子叫你舅占去了,你又没有工作,直系亲属靠不住,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行?”
李子笑笑说。“世界这么大;就容不下我一个弱女子?咱也不贪,一份差事,一个床铺,一碗饭,一箱书,足够了。”
梁宝说:“你说过,你妈死了以后,你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李子说:“正因为这,我才不能再害你了。”
梁宝说:“是我害了你。”
李子说:“别说丧气话了。谁也没害谁。谁是三岁小孩?脚上的泡是自个儿走出来的。”
梁宝说:“你要是换一种情况,我会放你走的。可现在这样……我得对你负责。
人得讲良心……“
李子感激地摩挲梁宝全身,但坚持说:“别担心我,世界大着哪,我真的那么窝囊?”
沉吟半晌,梁宝问:“你说过,有句话想告诉我。”
李子问:“你真的想听吗?”
梁宝说:“想。十分想。”
李子问:“你猜不出来吗?”
梁宝老老实实说:“我想过,猜不出来。”
李子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一想,反正来日方长,不迟。再说,我这人也容易后悔。现在嘛,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梁宝受了伤害,翻过身,伏在枕头上,直喘粗气。李子说:“这种姿势阻碍呼吸,快翻过来。”梁宝不翻,李子动手翻他,他牛一样僵着。李子累得直喘:“咖你呀——”
梁宝放赖说:“我死了也不用你心疼。”
李子僵住了,梁宝又去摸她的脸。李子趁机抱住梁宝,疯狂地亲吻他,撕扯他。
梁宝也发了疯,他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冲动。
李子是吃了安眠药死去的。她洗得干干净净,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换了新的。她还为自己化好了妆,涂抹匀停,仿佛去赴一个宴会。梁宝在她脸上没找出半丝怨恨和遗憾,她宁静而满足,无怨无悔。梁宝说,李子呀,你这人也太绝情了,连份正经八百的遗书都不肯留下,怕我玷污了你似的。你说说看,我哪一点上亏待了你?别人有的,你有了,别人没有的,你也有了。你还是不知足。你一走了之倒是轻松,叫别人咋看我?
梁宝本想厚葬李子,一想到她不辞而去,一个字不提他梁宝,就气得不行。他将李子草草火化,骨灰盒往公墓一存,空手回到家里。又后悔,想取回来。又一想,算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人没了,供点灰,不过走形式罢了,没那必要、夜里枯坐,觉得前后左右都是李子的目光。他索性翻出李子影集,扉页上,是一首李子新抄的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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