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相信?”
“你给他打电话。”
“我可能要打的,汤姆,也许我马上就打。”
“我们坐在门廊里,喝了两听啤酒,我把有关肯特的事对他讲了。”
“那他怎么说?”
“我想你会打电话给他,直接去问他好了。完了后,还不相信,再来问我,你直接对他讲吧!”
他翻转身,也用背脊对着她。
背对着背,怨气难消,设想各种反驳、报复的口实,言词尖刻,比以前已经说出的更能伤人。他们真希望有两间单人床。
好象几个钟头过去了,他们陷入一阵阵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床上一半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另一半。稍有碰触,就会赶快退让开,远远避开床垫的中心分界线。深夜,虽然每个人都醒来几次,但没人为了消出烦闷,求得和解,悄声说一句道歉的话。两人即使睡着了,也知道明天的日子不会比今天更好过。
第二天一早,上课以前的英语部会议上,汤姆又和克莱尔对面了。他再次感到在克莱尔的监视下,深身不自在。同时,又再次感到他们的同事们投来的奇异目光。他们都很容易地感受到了他们夫妇之间的紧张气氛。学生开始到校了,汤姆仍然站在大厅里监视着人群,并等待肯特。但这孩子可能走了另一道门进来,以避免与他见面。中午,他看到切尔茜和艾琳单独坐在一起,肯特则远远地在餐厅的另一头,和比萨·罗思特德以及一群其他橄榄球队员们坐在一张桌子上。以往罗比常和他们坐一起,今天却分开了。汤姆仍象平常一样巡视着餐厅,不时在这里那里停下来,向学生们微笑讲几句话,但却避开肯特的桌子。他看着他离开,把牛奶纸盒丢在拉圾桶内。在这巨大、嘈杂的餐厅里,他的目光尾随着肯特离去,汤姆感到一股热流驱使着他,使他心中充满渴望。真正人性的希望使得他心痛,那是他的儿子,他那黑头发,固执,痛苦,被遗弃的儿子。昨天他拒绝执行他的命令,让汤姆坐等着,心脏提到喉咙里。直到第七节课下课,他才确信肯特不会来了。
下午两点刚过,汤姆正在整理办公桌,准备去学区办公室开会。这是学区督学每月召开的全区16所学校的校长或副校长的例行会议。他关上学校经费预算书。这个预算他已看了许多次,做了一系列修改,准备今天上报。他正考虑怎样处理一个学生的处分报告,多娜·梅依进来了。
“汤姆?”她说。
“什么事?”他抬起头来,手里拿着报告。
“那个新生,肯特·艾仁斯在外面要见你。”
即使多娜·梅依说“美国总统在外面要见你”都没有这句话使他更吃惊。他内心的惊慌失措显得神圣又令人胆怯。他的脸放光辉,而表情却迟疑不定,手足无措地把一只手放在领带上。
“啊,那好……我……”汤姆知道去开会要迟到了,但还是清了下嗓子说:“叫他进来吧!”
多娜·梅依出来告诉了肯特,转身悄声问一个秘书同事,阿兰·司汤达说:“怎么搞的,汤姆最近好象不太正常。”
阿兰·司汤达也悄声回答:“我不知道,但每个人都在这样说。并且克莱尔也这样,她待他好象是麻疯病人一样。”
肯特出现在门廊里,脸色严肃。他端端正正地站在校长面前,穿着长裤,风衣,是汤姆以前见过的一身打扮。这孩子有保持静止不动的本事,这使汤姆更加不安。
“你想见我?先生?”肯特仍然在门道里问。汤姆站起来,右手仍放在领带中间,心脏在胸膛里狂乱地跳动,“请进来……关上门。”
肯特照办了,站在距他桌子十英尺远处,汤姆屏住呼吸等着他。
“坐下。”汤姆说,这孩子走上前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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