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暮先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头一个晚上,几分钟后我们就跟丢了;他蹿上一个防火梯,等我们爬到顶上,他已经不见踪影了。我们在城里走了好几个小时,希望能偶然碰上他,但整个晚上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
我们吸取了经验。第二天暮先生睡觉的时候,我去买了两部手机,和埃弗拉在天黑前试了一下,效果很好。
那天晚上,暮先生又跑到了房顶上。由于埃弗拉没法跟上我的行动,他——留在地面上。我一个人跟着吸血鬼,然后把消息传给埃弗拉,让他在地面上跟着。
即使一个人跟踪还是很困难,暮先生的速度比我快。幸运的是,他不知道我在跟踪,所以并没有全速前进,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那一晚,我跟踪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回到地面上,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第三个晚上,我跟踪他直至黎明。以后的晚上,跟踪的时间长短不定:有时一小时内他就不见了;有时我能跟着他一直到早晨。
我跟着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有时,他长时间待在屋顶上,静静地观察下面的人群(在挑选下一个猎物?)。有时,他一刻不停地四处搜巡。他的路线不定:有时连着两三天走同一条路,有时每晚的路线都不同,根本无法预料。
埃弗拉每晚都累得精疲力竭——我总是忘了他没我这么强壮——可他从不抱怨。我告诉他如果需要,他可以歇几个晚上,但他总是摇摇头,坚持要跟我一起去。
也许他觉得,我一个人会杀了暮先生。
也许他是对的。
除了那屋中的六具尸体外,再没发现新的尸体。后来的消息证实了受害者的确被吸干了血,而且他们都是普通人:两个男人、四个女人,全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七岁——来自本城的不同地区。
听说受害者是普通人,埃弗拉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们是吸血鬼,事情就容易多了。
“医生能区别人类和吸血鬼吗?”他问道。
“当然。”我回答说。
“怎么区分呢?”
“两者的血液不同。”我告诉他。
“可他们的血被吸干了。”他提醒我。
“两者的细胞也不一样。吸血鬼身体内原子的运动很奇怪——这就是吸血鬼不能照相的原因,而且吸血鬼有出奇坚硬的指甲和牙齿。医生能辨认出来,埃弗拉。”
我试图不要先入为主,对事情做出过分武断的结论。我们跟踪的时候,暮先生没有杀人,这是一个很有希望的迹象。但从另一方面看,也许他只是在等待消息平息,然后再攻击——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晚回家,警钟马上就会敲响。
又或者在我们跟踪的时候,他也许也杀了人。他可能知道我们在跟踪,因此只有在确定已经甩了我们之后才会下手。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但我并不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需要,暮先生会变得很狡猾。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虽然白天的时间多在睡觉——为了晚上保持清醒——我还是设法在日落前和黛比待上几小时。通常我会去她家,待在她房里,听听音乐,聊聊天——我要为夜晚的跟踪保存体力——但有时候,我们还是会出去走走,或者逛逛商店。
我下定决心不让暮先生毁了我和黛比的友谊。我喜欢和她在一起,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知道我们越早分开越好——我没有忘记我的身份——但我不愿意缩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我已经牺牲了夜晚来跟踪暮先生,不愿再牺牲我的白天。
“为什么你晚上再也不来了呢?”一个星期六,我们看完下午场电影出来,黛比问道。那些日子为了与她共度白天,我比平时起得早。
“我怕黑。”我装出哭哭啼啼的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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