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各个科室里,医护人员们惶惶不可终日,对这样的祸从天降,感同身受,无不胆战心惊。这到底是个什么职业?出力不讨好。
新闻记者们蜂拥而上,把院长和相关领导的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想抢先得知最真实的相关内幕。结果是,几天之间,各大报纸以不同版本刊载本院的凶杀案,如同影星绯闻一样花花绿绿:情杀、仇杀、内讧……
一时间,我的医院声名远播,病人却明显减少了。
院长为此焦头烂额,一天里通过内部广播召开了次会议,安抚民心、集思广益。
公安局的也来这里上班了,天天来这里取证、调查。我和王霄已经不知被录了几遍口供了,明明昨天才和他们“老实交代”了,今天他们一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口气冷漠,问着和昨天没什么区别的问题,又耗上一上午,让人发疯。
有一天,我坐在那里,又接受审问,我都有冲动说:“人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枪毙了算了。”
但这时候不能随便说话,这叫作伪证,犯包庇罪。
我还不能保持沉默,态度要良好。
王霄和我一样,毕恭毕敬,孙子似的。
心情坏透了。
我突然记起张谭对我说的那句话:生活的手术无处不在。
对极了,手术有很多种,有慢工夫的,有快的,只要你还有感觉,手术最终都会让你感到难受,感到痛苦。
两三个星期过去了,大家折腾够了。
其实,再凶险的事情也会渐渐风平浪静,这不,病人们又多了起来,像以前一样。
我对张谭的愧疚,却与日俱增……
很多天,我都在怔怔地傻坐着。
我一直在想张谭,想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的工作时光。
我后悔我曾经对他有过不恭的态度,后悔在他有生之年,没有给予过真诚和友爱,后悔那么唐突地把他指给了陌生人……我的悔不当初铺天盖地,却已经毫无意义。
小荷看出我的悔恨,安慰我说:“别犯傻了,那个人存心要杀他,早认出他来了,不过是让你确定一下罢了;就算他不知道,你也没告诉他,可是还有别人告诉他,结果是一样的。咱们啊,能活着,就好好地开心地活着啊,说不定哪天,也有人给我们来这么一下子。”
她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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