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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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盒饭,突然间有点依依不舍了。她过来摸着小熊的头,跟它说:“要是这个家伙对你不好,你就还回来找我。过两天我就看你去。”罗阳说:“舍不得了吧!给还是不给?”赵小柔一咬牙:“你要好好待它。敢饿着冻着我跟你没完!”

        二十八为爱跳楼

        蓝芸这两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乐乐身上。第一天,在幼儿园里乐乐过得还好。老师说他很乖,服从性很好,听话。但是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班里有外向的活泼的小朋友过来和他打招呼,给他玩具,他都反应不太大,对集体的融入比较慢。

        蓝芸问老师,他哭了没有。老师说,你走以后,他悄悄掉了几滴眼泪,居然趁老师不注意地时候自己擦掉了。那个样子分明是不想让老师知道。分管生活的老师悄悄问他,他说:“我心里不好受。”老师听见这话都乐了,但是也提醒蓝芸,这孩子心事重,你们得多交流。老师不知道蓝芸跟孩子的关系,话里话外还对蓝芸有些许埋怨,说其实孩子不应该那么小就离开父母、被扔到外地姥姥家,这对他的成长相当不利。不过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就是你要比别的妈妈更上心才是。

        蓝芸聆听了一堆教诲,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这几天,她都没好好做饭,基本上有时间就陪着乐乐玩积木、讲故事。乐乐不太喜欢户外的运动,蓝芸不想现在就强迫他,只想先顺着他的意思,捡他喜欢的来。严道明每天也都尽早回家,陪着儿子到小区里踢球、滑滑梯,让蓝芸腾出功夫做饭。严道明觉得,三口人已经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蓝芸的平静生活刚刚进入情况,学校里就出状况了。张力被人在公开场合揭发生活糜烂,系里还专门开了会,讨论如何应对。那两天乐乐刚来,蓝芸就请假没去参会。她那几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对系里的工作都不多问,更何况是张力的绯闻。但是这回不行了,她想不知道都不行了,出人命了。

        还是和张力有关。一个女孩,现在还在读研究生,就是张力的研究生,突然间跳楼自杀了。女生选在了一个寂静的中午,选在学生们都在宿舍午休的时候,一个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她跳的是那么干脆,以至于跳之前都没有人注意到楼顶上有人。一般情况下,有自杀企图的人、特别是选择跳楼的人,都会在居高临下的时候产生些许犹豫,有的还会退缩。但是这个女孩选择了决绝,她甚至没有坐下来想一想,是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住在一层宿舍的女生说,大家都在休息,突然听见窗外一声闷响,大家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口去看。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楼上的花盆掉下来了,都还说,太危险了,这砸着人怎么办!等到看清楚窗外的水泥地上趴着的是一个女孩,身下缓缓涌出一滩鲜血,屋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愣住了。据说,过了好几秒钟,才有人喊出来,还有人捂着自己的嘴巴,哭了出来。别的宿舍的女孩听见哭喊声音跑进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有人赶紧报警,有人去叫了舍监。

        一切的发生都只有几分钟,但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足够让人窒息和崩溃。在警察到来之前,保卫处的人已经带着保安把现场围了起来,围观的学生们有的不忍再看,有的和同伴窃窃私语,偶尔有人出声,说:“是她啊!”还有人问,到底是为什么。很快,警察来了,在现场拍照,救护车带走了女孩的遗体。保卫处和女孩的班主任去了女孩子的宿舍整理遗物,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班上的同学都在说,女孩子很漂亮,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还在央视实习,是张力介绍去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理由去死。

        蓝芸听到女孩的死讯吃惊到了极点。她认识那个女孩,在她看来,这个女孩子是系里研究生中最漂亮的一个。好像平常不太爱说话,也没有男朋友,很难得地就是读书和实习。蓝芸和女孩接触不多,但是她深深地可惜,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就自己结束了。

        系里开紧急会,所有老师都到了,唯独没有张力。系主任在会上暴怒,蓝芸从没看见过老头发这么大脾气。50几岁的人了,居然生起气来声如洪钟。他冲着系秘书大喊:“电话没人接?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研究生自杀了,他不出现。他躲谁呢?人家学生家长今天就往学校赶,明天就到了。他这个当导师的打算藏一辈子吗?他做没做亏心事?”

        大家面面相觑,蓝芸听出了系主任的话外之音。这里面肯定有事,是不是老头已经听说了什么。大家都是知识分子,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声喧哗、落井下石,但是在心里,小算盘已经扒拉开了。对张力早就看不顺眼的老教师们,一个一个摆足了姿势,有闭目养神的,有微微撇着嘴角的。和张力年纪相当的,基本上都在翻书、看手机、发短信。蓝芸觉得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免得与系领导的眼神不期而遇,自己尴尬。她正犹豫着,系办的另一个老师跑进来,在系主任耳朵边上说了几句,系主任已经暴怒的表情更加狰狞了。蓝芸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害怕。老头的身子已经有点颤抖,右手握紧了拳头,一下子砸在墙上。蓝芸跟着拳头撞墙一起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是不大的,但是一个动作让全体老师都鸦雀无声。撇着嘴的、看手机的都不由得严肃了表情,看来事态严重。

        老头叹了口气,看了看在座的老师们,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会议无疾而终。蓝芸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学生的短信:“请上校园网,点击‘死亡博客’。”蓝芸打开电脑,按图索骥找到了网上的博客,是自杀的女孩开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篇文字。写的忧伤凄美,句句求死。

        “因为喜欢你,克制不住对你的崇拜和倾倒,我苦读两年,考上了你的研究生。第一次与你对视,我注意到你的眼睛,那里面,有我。

        我紧张、无语,而你在笑。你说我是你收的最漂亮的研究生,你说这么美的女孩子研究学问太残忍了,你说我应该享受生活。去爱和被爱。

        我从前对你是‘崇拜’,那一天开始对你是‘迷恋’。第一次被你找去写文章,是在办公室,你为我泡了一杯红茶,加了一块黄糖。你说我应该喜欢甜,那是柔美的味道,适合我的。没有甜味的茶,后味是硬朗的苦涩,咽下去,会让人忍不住皱眉。你说,我坐在你面前皱眉,你会心软的。

        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会心软,但是那一天,我的心软了。于是,第二次相约是在西餐厅,第三次,就是在你家。我至今还记的你载着我进了你的车库,卷帘门徐徐放下了,在黑暗中我依然能清楚地看见你的眼睛。那里面全是望,但是在那一刻,我愚蠢地认为这就是‘爱情’。

        我很佩服你,越来越佩服你。你可以在缠后迅速走上课堂,依然对着我教授知识。我无法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剥离,我不知道是自己是以一个情人的身份在听课,还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在和你z爱。

        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斥责我不小心。你说这是为我好,我还要读书,我还要将来。你把我安排去实习是为了避开我吧?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能坐下来还像以前那样对我。但是我等来了另一个女人。我看见了,那个女人我不认识,是师姐吧?她在你的新闻发布会上洒出的那些照片里是不是也有我呢?我不想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我明白,你还有别人,不止一个。你对我说过的、做过的,对别人也在说、也在做。

        我不怨任何人。两年了,我无怨无悔地爱着你,偷偷摸摸地爱着你,不求回报地爱着你,换来的是今天的清醒。我去医院了,徘徊在产科外面很久,我不想用这种方法杀死我们的孩子。既然你不再接我的电话、不再见我,那么没关系,反正你想让孩子死,我就陪他一起吧。早晚有一天,你也要来到那个世界,那个时侯,你会亲亲我们的孩子吗?你会把在这个世界说过的话,再对我说一次吗?只对我,行吗张力?”

        蓝芸读后一行眼泪掉在键盘上,她失声叫着:“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严道明听见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跑进来。乐乐迷迷糊糊地跟在后面也进来了。严道明拍着蓝芸的肩膀,问:“老婆,你怎么了?”

        蓝芸指着屏幕,不忍说。严道明迅速扫了一眼,问:“这是谁写的?不想活了吗?”

        蓝芸哽咽着说:“张力的学生。已经跳楼了,就在今天中午。和张力……怀孕了,想不开。”

        严道明说:“那张力呢?他得负责任啊,他不出来说话吗?

        蓝芸摇头:“系里联系不上他。”

        二十九血债血偿

        江心一直有个原则,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里。以前做节目,他就天天一脑门官司,好在那会还没结婚,有点什么和哥们出去吃吃饭、喝喝酒就过去了。后来去了办公室,每天研究这研究那,回到家里要是还研究,就甭活了。所以,他和简宁有不用说出来的约定,两个人都不把工作上的烦心事拿回家讨论。简宁也是,如果太烦了,就找小柔蓝芸或者组里的其他女孩逛逛街。两个人都不是扭结在心的性格,所以问题都不大。

        但是这一回,江心克制不住地回家和简宁发起了牢骚。他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太糟了。他跟简宁说:“我一心觉得,收视率这个东西会对电视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它不科学,它太功利。可是我干了整整一年,拿出了自认为是目前电视界最科学、最客观的评价体系,又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不能客观科学地去执行。电视行真是没法混了。”

        简宁很久没见过江心这么义愤填膺了。她知道江心这一年都在忙活什么,同样是干电视的,可是在制作公司的简宁对收视的敏感要更大。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饭碗。他们的节目能否卖给电视台、能否在多个城市发行,全靠这一个指标。她没告诉过江心,他们公司还在做江心根本看不上的“三俗”节目,那都是卖给外地的有线台的。只要不上星,只要国家相关管理部门看不见,地方台就什么都敢播。简宁安慰江心:“任何一个标准都是人制定的,只要是人制定的,就会被利用,就会被主观意识所驱使。电视台要生存,只有靠广告,现在用钱衡量一个节目的好坏,也不尽然就是错。”

        江心说:“那他们何必让我做这个评价体系呢。一开始做的时候,头头们就应该告诉我,一切都是扯淡,只有广告收入才是真理。那样我也就不费这个劲了,他们的考核也就简单了。”

        简宁说:“这种事情是心照不宣的。你不能让领导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掉吧。有的节目不挣钱,可收视率并不低,他实在没有理由去撤啊,你不能让他去改数字吧!现在,你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平台和借口,这就是你工作的最大价值。”

        江心更生气了,说:“价值!我认为这是羞辱,我被利用了!”

        简宁继续心平气和地劝老公:“这不是被利用,这是咱们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如果这么想的话,我们上班不就是被剥削剩余价值吗?每天不都是在被各种各样的人利用吗?我求人家帮忙给帅帅跑幼儿园,人家也是被咱们利用吗?真的不能这么想。”

        江心叹气说:“真是混乱江湖。真想找地方隐居!”

        简宁笑了,说:“你没听说过,有人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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