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光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韩子燕说:“你必须同意!”她说完坚定地看着李晓光。
李晓光被韩子燕的目光逼得扭转了头,他把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说:“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偏偏是我?”
韩子燕说:“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是爱花的大伯,她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液。”
李晓光乜着眼睛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如果不这样呢?”
韩子燕说:“爱花就要死。”
韩子燕刚刚把“死”字说出口,眼泪一下子覆盖了整个脸面,接着,她就像一个突然绽裂的水囊一样,仿佛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在稀里哗啦地流水,再接下来,她就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她仰面靠在沙发背上,大张着嘴巴哇哇哭着,她的声音大得惊人,小小的咖啡屋忽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遇艳第八章3(1)
李晓光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这样的哭相,说是绝望也行,说是耍泼也可,总之,韩子燕的哭相让李晓光看得目瞪口呆,最先的一段时间,李晓光完全愣住了,持续了两分钟的时间,李晓光才惊慌地说道:“你……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嘛。”
韩子燕完全失去了听力,自从爱花被查出患上了白血病以后,韩子燕一直处在一种绝望的境地中,她绝望得连哭都没有精力来展开。这个口一旦打开了,当然就不会轻易收住,她就好像走进了一条通道一样,她在通道里顺溜地滑行着,没有尽头。
李晓光焦虑地看着眼前的韩子燕,就好像他面对的是一摊水,他抓不着、捧不起,完全束手无策。
一个服务员端了一张湿毛巾过来,她递给李晓光,李晓光却示意她来帮韩子燕擦眼泪。服务员给韩子燕擦眼泪,韩子燕还是姿势不变地哭着,眼泪擦掉了一串,又流下了一串,服务员换了一块毛巾又换了一块毛巾。过了好久,号啕大哭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抽泣的声音,韩子燕也像是累了一样,脑袋歪在沙发背上,身体在抽泣声中一颤一颤。
后来,韩子燕真的睡着了,在睡眠中,她的身体也还在一颤一颤,仿佛她的梦里也净是可怕的事情。
李晓光吩咐服务员找来毛毯给韩子燕盖好,然后,他结了账,走了。
李晓光开车来到了爱花住院的医院,他没有到爱花的病房去,他在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谈了几句,他们谈到了爱花的病情,医生说:“你们都还年轻,还有条件再生一个孩子。”
李晓光怒气冲冲地对医生说:“愚蠢!如果治疗一个病人如此简单,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李晓光出了住院部大楼,径直走到了自己的车旁,他上了车,把钥匙刚刚插上,忽然觉得浑身没劲,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非常沮丧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这一天太沉重了,在李晓光现有的人生经历中,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沉重这个词汇,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当他知道这是一个难以摆脱的事实以后,他害怕了。他实际上是一个懦弱的人,他不能承受一点沉重。他在一个喧闹的,却又是一个缺少温情的地方长大。他住在深宅大院里,享受着那个时代最奢侈的一切,但是,他却感到自己像一棵野草一样长大。他得到的爱和温暖少,他就没有去给予别人爱和温暖的能力,他最大的能耐就是保护自己,他像一个包着一层玻璃外壳的蚯蚓一样,玻璃易碎,而他柔软无骨的身体更是一触即碎。
李晓光后悔了,他后悔他没有催促办手续的人把去加拿大的事情办得快一点,事实上,如果他心急的话,他现在就应该生活在加拿大了。如果他远在千山万水之外,韩子燕也不会想到要用这个愚蠢的办法来救爱花的命。当一切办法都没有的时候,人们也就只能接受现实了。
那个孩子会死。
可是那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见过,她的死又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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