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一来,会使得满心期待能见儿子一面的爸妈大失所望,但英治在「两害取其轻」的衡量下,宁愿承担这份罪过,亦不想让他们与夏寰碰面之后,自此陷入永无止尽的忧心忡忡中。
当英治掉头欲走之际,男人跟着站起。
「喂,你想说话不算话吗,小治治?我可是非常期待能与你双亲会面,你现在抽腿太卑鄙了吧?这算什么男人?」缓缓地勾起两边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在轻声细语中灌注威胁,施加强大压力。
先装蒜、假装不记得承诺的人,有资格说别人卑鄙吗?不要以为老是「先声夺人」,就能把人吃得死死的。欧阳英治扬高的眉尾,高高卡在发际边缘,面无表情地回头。
「夏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守不守得住承诺?」
贼贼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与英治对峙几分钟后,呵呵地笑开。
「忽然间对我没信心了吗?小治治。」
英治绷着脸。「这是哪门子的答案?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宝贝,口头上爱怎么讲就怎么讲,编得天花乱坠都可以,你怎能依赖它呢?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经不经得起考验。我不值得你信赖吗?」
「……」
隔着墨镜镜片,无法透过男人的双眼洞悉他的想法,不过英治扪心自问,眼前这个不懂客气为何物、我行我素,热爱搅乱他人的人生、说起谎话面不改色、不择手段且不知羞耻是什么、满身缺点的史上最恶雄性动物,一次也不曾弃自己于不顾。
「夏寰……你要是问我,能不能相信你,把性命交到你手上……答案是无庸置疑的。」英治松开拘谨的唇,苦笑。
男人得意地咧咧嘴。
「但,一旦牵扯到不是攸关性命的事,我对你的信心就大幅滑落了。你保证你在旅途中会低调的承诺,究竟是认真或是敷衍我的……我们现在如果不弄清楚,我就不上飞机,因为我实在无法安心地把你介绍给我爸妈认识。」英治语重心长地说。
说起来有点丢脸,都一把年纪了,他还会因为担心父母亲对自己「另一半」的看法,而迟迟不敢让夏寰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恋人曝光。
关于他与夏寰同是男人的这一点,不成问题。自幼以开明的手腕、时代尖端的观念教育他长大的爸妈,不会为了儿子有了男情人的区区小事而大惊小怪。
他们这对精力旺盛的老夫妻,不仅热爱前卫的天体营,热中保护雨林活动,还参与了许多弱势团体的声援活动,目前正在进行不知第几次的环球之旅。相信以他们见识渊博、广纳万物的心胸,应当能正确而客观地判断夏寰这个人。性别不成问题。
只不过,夏寰有另一个更大的「惊叹号」,使得英治无法对父母有所交代。主因就是男人的特殊「职业」——假使「流氓」算得上是职业的话。
纵使勉强去美化说夏寰的主业是「职业谈判高手」,副业是「保全」及「废物处理」,偶尔兼差「处分不良债权」,但稍具一般社会常识的明眼人,绝对能嗅出夏寰身上那股有异于常人的强烈闇黑气息。
天下父母心,无论开明或保守,没有人会在得知儿子的枕边人是黑道大哥之后,不替宝贝儿子操心的吧?
当初英治与夏寰「私订」终身时,早已觉悟,要把命运的红线系在夏寰的手指头上,得付出什么代价——往后的生活肯定少不了大风大浪,甚至得时时周旋于打打杀杀的暴力分子之间,逃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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