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办法!能想的都想了,能求的也都求了,林家就是与咱们置着这口气!想想都寒心,我不这样我能怎么样!衍森,你把她送走,随你喜欢送去哪儿,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你爸上去……”
他没有搭腔的意思,母亲哭的更凶,“你爸爸这节骨眼上,你要是非要结婚,不管不顾,我也拦不住你,往后的日子……”哽咽了一下,“你自己掂量掂量……”
“妈,我会想……我再想想……您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我送您。”
窗外寒风呼啸,像是飘起了小雪,苏酒跪在地毯上拼几千片的拼图,她吵死了要买的世界名画,拼来拼去也拼不成个样,几个月下来,拿出来,依旧是冰山一角。没那么大的脑袋,非要给自己扣大帽子,逞能说自己能拼上。
偏头看了看窗外,这个城市其实真没什么好的,日久年深,苏酒越发觉得没留下多少好的回忆,人是冷的,情也冷,呆久了都冷的没了知觉。若是爷爷还在,她一定不会回来,可爷爷,不在了。
弄的心烦,一脚踢开,他刚巧回来,见了她,笑了笑,“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等我一下啊。”
他去换衣,苏酒只觉身体里冷的很,又口渴,等了几分钟,到餐厅的饮水机接热水。
心不在焉,抬起手,被他用力抽了回来,“想什么呢,用手接水!”
梦游似的,她恍惚片刻,像反应过来,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看着他:“哦,杯子忘了拿过来,可能太困了。”
拿了杯子,又不想喝了,洗了澡,早早上床,其实根本睡不着,也闭上眼假寐。
回了房间,听她呼吸均匀,以为是睡了。见她一头乌黑的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显眼分明,背对他,身体缩成一团靠在床边。他钻进被子,俯过身,从背后抱住她,闻见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低哑的叹了口气。又收了收手臂,抱的那样紧,仿佛要想把她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又怕弄醒了她,无能为力一般,松开了手。苏酒始终闭着眼,压抑的几乎要昏厥,却没有动一下。他出奇的关了所有的灯,睡了。
第二日,她早早回到自己家中,不知怎么挨到下午,饿了,煮了碗面,看着,又没胃口。
门铃响了,开门,不想竟会是他爷爷。依旧盛气凌人,却多了那么几分憔悴。
老人嘴上说是听说她家中亲人过世来探望探望,可苏酒能看出来,他心里大概是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她也不问,听他说客套话,默默等着入正题,反正怎么样都是没得当选,听天由命。忽然,老爷子起身来的很突然,苏酒以为是见着了什么,抬眼望去,他已经走到了爷爷的遗像前,极仔细的,看了又看。
“这是……”
“我爷爷,已故的亲人。”
“这是你爷爷?他是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老爷子仿佛很激动。
虽然不明所以,可她有些倦了,报了名字,详细说了自己知道的所有。
老爷子又走到她身边,叹息,“我与你爷爷,是旧相识。”
“啊?!”苏酒听的有点傻眼。
“想不到啊,想不到……”老人更显苍老,忆起往昔:“当初我和你爷爷被安排在一个农场里,他文人一个,身子骨没我好,我帮他抗麻袋,他偷了书给我看,关系最是要好。后来我娶妻生子,衍森他父亲是老大,名字还是你爷爷给取的呢……再后来我家里平反……又发生了很多大事件,我幸运很快被调走升迁,就再没有了他消息,几十年风雨,他竟都先去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她竟一点提不起兴致,只说:“我爷爷是在梦里去了,很安详。”
同人不同命,活生生的例子就这么摆在了眼前,她爷爷与他的爷爷,同样是下放,最终命运的落差却如此之大。爷爷一生坎坷无数,幼年丧母,父亲被活活踩死,妻子又被逼疯,一辈子不能得偿所愿,做了农民,生的儿子又没几个孝顺。这就是命,人,到底是斗不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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