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芯悄悄抹掉泪痕,故作明朗的站起身,拍拍风衣的褶皱。
“好了,我该回家了,就是想走前同你道个别,这么多年好朋友,我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不想我就算了!等你老了还这么孤寡,我顾念情分会回来看看你的。”
“好的,那谢谢了。”
他没有起身,眼下阴影越发深沉,让人看不清他眼眸,只声音有些沙哑的与她道别:“走吧,我再坐一坐,你到了别人家,可别再娇气。”
“再见。”林以芯踩着高跟鞋走的飞快,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世界,终究还是只剩了他一人。此刻已很晚,校园里安静异常,又坐了很久,他摸出手机给小昭打电话。
“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好啊好啊,正好没空。”
听见她那边嘈杂,感觉她是要急着挂电话,他叫住:“等下,你也早点回家,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说完,那头早都挂断了。也是这般,从不肯听他的话。
吹了大半宿的冷风,上午开会的时候鼻塞头重的要命,到了下午,已经有点支持不住,几个助理秘书都看出他脸色不对,挨个问他要不要把电视电话会议先取消。他手还没抬起来,人已经倒下了。
醒来后是在爷爷家中,几个私人医生围了一圈,保健医生也是匆匆赶来,见他醒来,家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想与保健医生私聊,老爷子说什么不让,赶走旁人,留下在一旁听着。
“您失眠症本来就严重,还这么过度疲劳不知道休息保养,再这样下去,身体绝对是支持不住,得了什么心理疾病,想要根治那可就难了。往后多注意休息。”
说来说去永远都是那么几句没用的话,穆衍森没什么耐心的哼了一声,“那我睡不着有什么办法,我跟家呆着我也是焦心,不如多做点事情分分心。”
“您这……我还是建议您找个心理医师。”
穆衍森着实没耐心听,沉吟了片刻,说:“行行行,回头我会考虑。我这就休息休息,您回吧。”
打发了所有医生,他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换衣服回办公室。
老爷子立马揽住他,眼一横,“让你忙事业忙事业,谁让你卖命去了!躺下!”
不容反抗的老革命,他只好是睁着眼干躺着,发呆。
保健医生的话字字是砸在老爷子心头上,赶紧把他母亲给喊来看着。
强行压在家中休息了数日,各种大补汤,喝的他闻见就反胃,又没一点办法,只好偷偷全倒在花盆里。屋里大大小小的盆栽,无一幸免。恍然间发现,这种办法,他绝对是深深受了某人影响才干的出来。
小昭那个毛躁的丫头,也住在大院里,离得不远,下了班风风火火跑来看他,给他买了樱桃派,自己先吃了一半。挤到厨房非要帮忙做饭,母亲喜欢她,怎么跟前跟后麻雀似的咋呼也不嫌烦。
三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小昭,是在大院的花坛边,他刚回国,还提着行李。她蹲在地上,哭的惨兮兮,见有人路过,也不理,咧着嘴又哭又嚎丧,好一个凄惨的场面。委实哭的人揪心,他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她怎么了。她仰着脸,先是死活不搭理,可劲儿往死里哭,他站在一旁,竟就这么看着迈不动步子。
等她哭够了,居然主动跟他说,“我爸非要我留在部队……我不想当那个破玩意儿,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受够了!我去找工作,去哪儿他都跟人打招呼不要我,我想自食其力,可我什么工作都找不着,我急死了,气死了,怎么办啊……我饿死都不妥协!我死外头都不回去!”
倔强的小红军似的,也是个拧巴的脾气,穆衍森将她捡回家,又派老方打听是哪家的孩子。一问,原来是新调来的长官,才搬进来没多久,难怪都没见过。
哄着骗着,总算是把她弄回了家,她父母都是军人,又是家中独生女,管教自然是苛刻了些。日久熟络起来,得知她还在跟家里抗衡,打零工烫伤了手,于是跟他父母商量,不如跟着他后面磨练个几年。她父母想知根知底的有个兄长照顾也好,就答应了。跟着他这些年,东西倒是学了不少,可性子,还是那么个样,弹簧似的,越压弹得越高,谁都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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