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很大的勇气。”
“嗯,你会有的。”······
我们的聊天总是开了个头就被我母亲打断,自从z入住我家,母亲就得了神经衰弱,她害怕z伤害我。也许并不是用暴力的手段。她怕他依恋我,而我最终割舍不得。所以,每天晚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我房间视察。她一遍遍地告诫z:男女有别。晓苏是要嫁人的,而那个人不是他。
z这个时候总是很可怜。我就会偷偷给他使个眼色,告诉他,不要听我妈妈的话。他就又安稳下去。
z在我们的悉心照顾下,情绪渐趋稳定。我打算带他去北京。北京使他心魂所系,我希望能达成他的理想。未来怎么走我并没想好。如果这辈子,必须要带着z走路我也并不觉得为难。有个人这样需要你,也许是你的荣幸,对不对?
父母仍旧很忧虑。他们再次提出送z去疗养院。我不同意。其实,一开始,z情绪激烈的时候,我们送过一次。医院里的病人都穿着灰色条纹衣服,他们有的在旁若无人地唱歌,有的在扭着胯够一个永远够不到的东西。有的在永不停歇地奔跑,有的在揪自己的头发。我总觉得z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当医生让z穿上那种灰色条纹衣服,z在铁门内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像关进笼子里的动物,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我把他的衣服扯掉了,说,回家吧。
妈妈说,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你的负累。
爸爸说,你还要嫁人,万一他对你有了感情,也是一种伤害。
我说,那就让我照顾他一辈子吧。
我真的这么想的。我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对眼的人,恐怕再也找不到了吧。
绑架案后,我对命运悲观了不少,我无法冀望未来,也不能瞻前顾后,我所握得住的只有当下。现在有个z需要我照顾,他因我的照顾而喜悦,我又因他的喜悦而喜悦。既然此刻是喜悦的,那么有什么道理为了位置的负担而放弃眼前的事呢?
【依然是晓苏】
“你在看什么?”z醒来了,问我。
“找房子。”
“我们一起的房子吗?”
“一起的。你要不要也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朝里侧动动身体,把边沿留给z。我们两个趴着。我移动着鼠标,“这个怎么样?在劲松,一室一厅,二千四。小吗?我们两个人用不了太大的。”
“不小,我想,有这么一间屋就够了。其实就这么一张床也行啊。”
“要不,再看看这间,有一个阁楼,你可以睡阁楼上,像一只鸟,到了晚上,就要飞上去······”我点着网页,东西南北的房子全部呈现在我们面前,靠一个鼠标,我们指点江山,感觉如此富庶。
“我要挣钱,给你买个大房子。”z说。
“真的吗?那我就太幸福了。”
雨似乎又大了起来,发出刷刷的蚕食声。我喜欢雨夜,它叫人心平气和。“快睡吧,明天我们要早起,去天安门看升旗。”
“哦,要看天安门喽。”z兴奋的表现完全是个孩子。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他可能是承受不了成人世界的压力理财干脆彻底地退回到孩童世界。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
我收到端木汇给我的一万块钱后,就租下了劲松的房子。白天,我出去面试的话,会把z关在家里。一开始他害怕,后来看我每次都准时回家,也就安下心,认真完成我布置的作业——画画。他本来就喜欢画画,自从听我说画可以赚钱后,他兴致更高。他这时候的画风非常奇特,色彩浓烈,图像奇特,望之触目。我对画没太大审美,只是给他找个事做,他的画自然也没引起我的注意。
工作不算特别难找,但能找到的薪水普遍很低。我现在还不特别缺钱,待价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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