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民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黄警服走进后院大房,嘴里正不干不净地骂着,看见屋里有几个公安民警,几个似乎认识,有两个不甚认得,就住了嘴。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一个民警厉声道:〃站好!这儿是你坐的吗?〃长民说:〃又不是审犯人,你那么凶干啥?我瞎好也是个人,有啥话要问要说好好来嘛,弟兄们……〃
〃叭〃!一个耳光抽过,老白一把拽住曹长民领口说:〃你以为穿上这身衣裳就可以跟谁称兄道弟是不?给我脱了,耍得大得很!……〃
〃你咋打人?我又没犯法……〃长民嘴上还强辩,心里却有些发毛。
〃?〃!民警小陈五大三粗,一拳过来正打在他的腮帮子上:〃你还嘴硬,你还配犯法,就欠打!〃
长民怯了,没有了前院的蛮劲,忙捂住脸说:〃老哥,你们别误会,我县局上也有认得的人,咱们……〃
〃一家人是不?〃老白说着捞起水盆里泡湿了的一把塑料细绳,〃嗖……啪〃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哎哟我的妈呀!〃长民喊叫着蹲下,用手捂住脸:〃我把你们叫爷呢,你甭打我,我挨不起了。〃
老白这才说:〃你没有啥错,咋惊动了县上,你县局里认得的是谁?快老实说,不然,今儿个把你捆了,让你这个年在看守所过。〃说完,又在他的后脖子上轻轻抽了一下。
长民又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他左脸上五个指头印,右腮一片红,重重一股红印,从耳根斜拉到脖子下巴,全没有了进屋时的牛气,腿哆嗦着。
何岸这才从里间出来,对曹长民凉凉地说:〃你以为党和政府就拿你们这号人没法子了!给你说,你们窑场五十亩地多种了十多年了,使的就是邪气,你把烧砖的民工坑了,白坑了?把买砖的群众拿嘴说了,白说了?把村上的地种成红苕独吃独占,白种了?其他人给你把公粮摊着、抬着,你把问题给政府造着,整天横行乡里,欺负老实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赵百步进来看事色不对,忙劝说:〃长民啊,不是叔说你来着,你那五十亩窑场地也不能再种了,群众意见大得很呢,还是早给村上把地腾了,也免得吃官司。〃
曹长民斜了赵百步一眼,小声顶了一句:〃那我家的那些欠账咋办?村上想必能给赔?〃
何岸说:〃你还提旧账,要算就算清,你这些年的红苕卖了多少钱,欠多少人的砖钱、人工钱,国家少收多少税,我看还得给你派出个四清组来。〃
曹长民一听〃四清组〃三个字,马上不敢言语了。心想四清组他爸曹子升六四年也参与过,那真是凭空冒捏呢,把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晚上,可以算得倾家荡产。民间有话说:〃四清组,四清组,清出死情人才走〃。
警官老白看曹长民不再嘴硬了,过来说:〃你还没说你和县局谁认识,我看谁给你撑腰,今儿先给你做个笔录。〃
〃没有,我是胡咋唬呢。〃长民低声说。
民警小陈过来笑着说:〃长民,你说,今儿个谁打你来没?〃
长民看着小陈攥着的拳头说:〃没有,谁都没打我,是我自己扇我的脸来。〃
老白笑了:〃这家伙才算灵醒了。〃又对长民说:〃听着,回去取一千块钱来,先罚款,再追究你的责任。〃
〃我屋里没有钱,实在……〃
〃没有好啊!〃老白扯开绳子,〃来,小陈,先把这货捆了,带回县上去!〃
〃来!〃小陈一把抓住曹长民的手向后一扭,一根绳头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