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良听得连连点头,他说:“黄市长批评得很对,我这个人农民出身,只会冲呀杀的,从来不讲究协调,有时候还很固执,得罪了不少人,只有你黄市长最了解我是没有坏心的。”
黄以恒说:“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年春节在我家吃饭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知已知彼,有些分歧只是工作上的分歧,丝毫不影响我们私人之间的关系和我们两家的关系。没有哪一件事,我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的,就是那年王桥集实验区出的那些事,我也是跟市委争执了好多次的,而且在县里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所以你不要为我们以前的工作分歧耿耿于怀,更不能往其他方面去想。另外我还要纠正你一点,即我不是市委书记,也不是你的后台。我们共产党的干部,还是要讲一点原则的,没有原则是要犯错误的。”
郑天良感到黄以恒的话确实很交心,指出了自己的缺点,甚至透露了一些内部的秘密,但事后一想,那又算什么秘密呢,放在桌面上讲也是没什么出格的地方的,而且黄以恒断然否定了后台一说,等于是否定了他会为他在五十岁时扶正而出最后一把力,一切都在原则下进行谈话,所以这个谈话也是可以放在办公室里进行的。
尽管如此,郑天良要做的事是先把女儿郑清扬调到市里去。
郑天良告别黄以恒的时候,黄以恒将他送到了楼梯口,两人紧紧握手。
赵全福的本田车停在宾馆外面,郑天良一出宾馆大门,赵全福就上来扶住郑天良的胳膊:“老板,上车吧!”
郑天良没有立即上车,他向四周看了看,夜已经很深了,只有一些卖小吃的大排档的摊子在夏夜里苦苦等待着下一个客人,这些孤独的摊子像妓女一样寻求谋生的出路。
确信无一个熟识的人,他才敏捷地钻进车子里。
车到红磨坊后,两人直奔三楼的桑拿房里间的豪华的按摩间,茶已经提前泡好了,郑天良无心喝茶,他想撒尿,在撒完尿后,他坐下来与赵全福一起抽烟。赵全福问:“老板,你跟黄市长谈得怎么样?”
郑天良说:“回迁的事问题不大,但要等工业区下一步改革方案出台后统一考虑。”
(bp;赵全福说:“合和并不打算在工业区落户,我想在东门城外单独买一块地盖厂房。”
郑天良说:“这件事你不要急,目前我还说不上话,等到黄市长当书记了,一切就好办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的。”
赵全福说:“老板,你真是我们的大救星,你有什么要办的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天良说:“你去市里活动活动,给我在市政部门搞一个调动名额来,要正式工身份,能不能办到?
赵全福笑了起来:“我以为有多大事,调一个人又不是杀一个人,我在一个月内给你把调令开来,要调的这个人是谁?”
郑天良说:“这你就不要问了,开调令的时候我告诉你。我这个身份不好到市里去为一个普通的调动再去卖面子了,所以请你帮个忙。你打算怎么调动?”
赵全福说:“老板,这种小事你当然不要出面了,你帮我们办大事,迁厂买地,我帮你办小事。怎么调动太简单了,三五万肯定能搞定,要是关节太多,大不了十万块钱。”
郑天良说:“你这不是搞行贿受贿了吗?”
赵全福说:“老板,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怎么能叫行贿受贿,这叫互相帮助交朋友,你说我们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吃喝玩乐一年花不了十几万,多挣钱不就是为了多交一些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郑天良被赵全福一开导,也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于是就说:“反正你给我抓紧办了。今天我开了一下午会,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跟黄市长磨嘴皮子磨了两个多小时,我回去休息了。”
赵全福说:“洗个澡再回去。”
郑天良抓起手提包要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想腐蚀我呀?想抓住我把柄是不是?”
赵全福将郑天良拉住又坐下来:“我只是让你洗一个澡,没有任何意思。也不会安排任何人给你按摩,我也是共产党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上次我就说过了,反正我这里没小姐,也没什么其他服务,除了一楼餐厅外,二三楼从来不对外开放。”
说着赵全福就一个人走了,留下郑天良关在屋里。
屋内只剩下空调器里流淌出的扫地一样的声音,含糊而暧昧的灯光暗示了这个空间胡作非为的合理性与安全性。此时,郑天良被一种巨大的孤寂包围着,他感到自己活得太累了,黄以恒似是而非的态度以及他出卖了全部尊严的举止言谈像钉在他骨头里的钢钉,五十年梦游一样的岁月使他面对自己就像面对一个空洞的鸡蛋壳,这个炎热的天气里他身心疲惫情绪被捂在一床棉被里窒息,他想摔碎一点什么,但眼前都是别人的东西,于是他只好将烟头死死按灭在烟缸里,烟头如同一个十恶不赦的敌人。
郑天良非常马虎地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在伪装被剥尽后,他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敌意,毛孔里流淌着汗水和欲望,臃肿的肚子里装满了酒肉和形形色色的动机。于是,他迅速跳进水池里,让滚热的水和雾气掩盖起身体的真相,然后他在自欺欺人中怀念乡下的水稻和母亲留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后一个痛苦的造型,他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桑拿间里蒸去的只是能量,而不是毒素,玻璃钢罩是一个透明的棺材,他在棺材里安排自己的四肢。
洗好后,他躺在沙发上接受空调的抚摸和安慰,他想离开,但他的腿脚并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大脑是领导,腿脚是群众,这是一种典型的下级不服从上级的表现。
那个让郑天良第一次领略到掠夺与征服意志的少女王月玲终于出现了。她还是第一次进来时的装束,身上所有衣服都是象征性的,就像一个苹果上贴了一个激光仿伪标签一样,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先生,您好,我来为你服务。”
郑天良和王月玲都感到很放松,他们没有丝毫的陌生与紧张,郑天良轻轻地将王月玲拉进自己的怀里,极轻松地剥去了王月玲粉红色睡衣,他的手在少女的身上紧张地忙碌了起来,王月玲以最快的速度在郑天良的怀里贪婪地呻吟了起来,郑天良被这呻吟声激怒了,他站起来将王月玲抱到按摩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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