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张笑霞终于悠悠转醒。她迷糊地半直起身体，眼神胡乱一扫，瞥见苏肆正坐在床边，她明莹的大眼睛半垂凝视她，与她默默对视。
张笑霞这一醒来，神智还未恢复正常清明，只觉一切似梦非梦，前事已经记起了很多，又像忘记了许多。
“苏肆……？”
苏肆倾身靠近她，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苏肆微勾唇角，脸上明明是笑却仍旧是充满让人不敢直视的严肃味道。她并没有回答张笑霞的问题，只是盯着张笑霞寻思。
要不要施展催眠一次，把张笑霞的记忆再次抹去。
苏肆很怕麻烦，所以消除记忆是最方便的做法。她和童斐的身份奇异，不能随便泄露出去。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维善师。所以他们净化恶念的时候，都是把相关人员的记忆清除掉。
苏肆刚刚一直不动手，就是打算让张笑霞醒来再做打算。只是还没等苏肆打定主意，她的右手一紧，被张笑霞紧紧攥住。
苏肆顺着捉住她的手望向张笑霞，又顺着她的视线追随着望过去。
张笑霞注意到这床上原来还有一个人，那是尚在昏迷的林子焕，他至今还没清醒。她眼神茫然的注视了片刻，神色带着迟疑：“这是，以前那个高二班的胖、胖子？他、他瘦了真多。”
她语气虽然有些许迟疑，内心却极其肯定床上这个一点都不胖的男人，确实是她青春时期，那抹吨位极大的肥胖身影的主人。明明距离那年已经很久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确定，但她就是一眼就肯定了他是那个胖子。
当年红着脸那个递给她情书的胖子。
刚醒来的昏沉感开始褪去，脑海逐渐清晰起来。似乎一幕一幕超出常理的画面闪现在张笑霞的眼前，忽远忽近，清晰模糊交叉。她支着额头，颦眉：“我头好痛，感觉脑子好乱……我是做梦了吗？”好像不久前曾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现在因为阵阵恍惚感袭来，所以她不确定是在做梦还是真实。
“唔……”苏肆敷衍沉吟着，瞥了一眼林子焕。暴劣和暗黑细纹已经彻底在他的清俊的脸上褪去，如此昏迷沉睡着的他，仅是一个长相不错的普通青年罢了。
也罢。
“不知道。”她不是很负责任的道，收起了用催眠彻底消除他们记忆的念头。当然应该该做的事，她也不会忘。张笑霞有些记忆可以保存，他们的身份却不能暴露。
张笑霞在苏肆那一脸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冷淡表情下，猛然一惊，终于想起些什么，她略带惊疑的看向苏肆，“你……你之前……”男人肆意揉弄她的身体，像怪物一样的男人，紧到令人窒息的怀抱，具有相当破坏力的黑色巨刃，最后是一朵极致美丽的盛开白莲……
一幕一幕闪现在眼前，既真实，又虚幻。
“不要想了。”苏肆语调冷淡，她伸出手指点着张笑霞的头。张笑霞觉得现在这个场面也意外的熟悉，好像也是苏肆曾经冷淡着脸伸手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记得那声没有情绪波动的“清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肆把张笑霞有关她和童斐的记忆抽掉。终究没有彻底消除她所有记忆，所以张笑霞的记忆虽然还是零零碎碎，但终有一天会慢慢填补起来，最后还她一个“有人深爱着她”的真相。抽完了记忆，张笑霞呢喃着问苏肆的身份，苏肆想了想，平板的唇角线条抿起浮出浅微的笑纹，笑得有点丑，有点滑稽，却带点小调皮。
“我是苏肆。”
她眯起眼，伸出拇指在嘴边轻吻一下，再往前在空中轻轻虚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张笑霞感觉到乱糟糟的脑子好像被逐渐顺平，意识又开始模糊，她浑身困倦，明明才刚醒来，竟又觉得可以马上睡着一样。正恍神间好像有一双手轻柔的扶住她软倒下去的身体，然后低哑特别的好听嗓子在她耳边咕哝着，语气带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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