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犊。”他忖度着,佯装回家,却紧跟着她。
老东山非常谨慎地蹑手蹑脚挨近任保的门框,心扑扑地跳动。他的眼睛象盯着一颗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炸弹,紧张慌乱地大睁着。当任保媳妇放下担子,麻袋里的东西蹬弹了几下,呼噜了几声,老东山的心都快要冲出口腔,肯定地判断:“是口猪,肥猪!这娘们,有力气!这次可叫我当面抓住了。”他的呼吸停住了,眼睛紧盯着任保媳妇解麻袋的手,脱口要喊:“好哇!我叫你偷……”可是——他突然顿住,一时惊呆了。
任保那满布麻疤的小脑袋摇摇晃晃地从麻袋口钻出来,打着喷嚏,翻转着睡眼。
老东山不由地啊了一声,急忙掉头溜了。
解放以后,干部对江任保经常进行教育,要他们夫妻改掉毛病,好好参加生产。去年又分给他几亩地,一头毛驴。任保也改了些,不偷大东西了。无奈他坏根种得深,懒毛病改不掉,和老婆两个还是手脚不老实。去年分的那头毛驴,养了两个月他就违背了向指导员许下的诺言,卖掉吃喝了。任保好几次想卖掉分得的土地,但由于曹振德的劝阻没卖成。
(bp;村里人都知道江任保的为人,摸清了他的底细,谁也不爱答理他。现在他在学校教室里把曹冷元惹上了火,老人为他不听好话,糟蹋胜利果实而激怒了,要动手打他……江任保见曹冷元这个平常那末老实的老汉动了肝火,急忙退到门口,准备逃跑;又见几个人拉住冷元,自己不会挨揍了,就理直气壮地喊道:“冷元老头!你想犯法?依仗是军属欺压我无产阶级分子?好,我找干部评理去!”任保转身刚迈门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看,立时缩了回去。
江水山跨进屋,看着冷元气得脸色发青,就关心地问:“大爷,你生谁的气?”
冷元眼睛发直地盯着任保,没有回答。
那高个中年人说:“任保这东西,在这儿胡闹!”
“你要做什么,江任保!”江水山声色俱厉地喝道。
在所有的村干部中,任保最畏惧民兵队长江水山了。这位复员军人对他一点不讲客气,不给他好气,不听他胡缠。任保瞅着江水山,胆怯地说:“没么,没么。”他又笑脸向冷元道:“大叔,别生气,侄儿……”
“水山,没有事。”冷无知道水山的脾气,怕他对任保发作。他冷静下来,对任保说:“任保啊!我不是为别的,你长这末大,白活啦!什么时候你能学好点。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走吧!”
“哎,大叔,民兵队长,我走……”任保搭讪着溜出了门。“”整理得怎么样啦?“江水山向大家问着,弯下腰干起来。”快好啦,你歇会吧。“冷元装上烟,忽然想起一回事,”水山,才你仲亭哥找你,见到了吗?“
第五章
“指导员,指导员!”
曹振德和几位干部正向会场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叫。大家停住,见江水山喊着赶上来。到近前振德才看清,江水山脸色涨红,眼睛闪着气恨的光亮。按习惯,振德明白他又有什么气急的事情,就先带着笑平静地问道:“什么事?别急嘛。”水山甩着右手,粗气地说,“你说这象个共产党员……”“水山!”振德插断他的话,示意他住口,转对其他人说:“你们头走,维持一下会场秩序。”他拉水山靠到墙角,责备道:“有群众在场,怎么开口就党员党员的,要注意点保密,你这性子何时能改?”
“我不对,下次改。”水山拍一下后脑勺。
“说吧。”振德温和地吩咐道。
“指导员!你说气人不气人……”水山又上火了。
江水山在学校里听曹冷元告诉说江仲亭找他,就赶到江仲亭的家。
江仲亭的个子比水山细条些,脸上透着油亮的光泽,穿一身洁净的白褂黑裤,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当过兵的痕迹。“哦,大兄弟来啦!”孙俊英照例亲切殷勤地接待江水山。她用另有含意的目光瞥视丈夫一眼,又笑容可掬地向水山道:“你们弟兄两个在家吧,我开会去啦!”
妻子走后,江仲亭试探地说:“水山兄弟,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说吧。”
“唉,就是……”仲亭吞吞吐吐,干咳了一声,笑笑,“说起来也不好开口,唉,就是我这房子……你知道,现时不比早先,要什么没什么,吃饭没个桌子,坐着没个凳子,衣柜、箱子更到不了咱的家……”
“有什么事你直说,什么桌子、凳子、衣柜、箱子的!”水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咳,你又急。哥的意思,是咱这三间房子,又矮又窄,你看看,光粮食囤子就占去一间,秋后刨下地瓜就把家挤满了。再说,你嫂子还能老不生养!兄弟,你别见怪,我是想要幢宽敞点的房子。”
江水山听着,迅速在屋里扫了一遍。他似乎才注意到,这屋子真的被粮食、家具占满了。他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冷冷地问道:“就这个事吗?”
江仲亭急忙反问:“兄弟,你同意吗?”
“同意了,你就搬到地主的大瓦房里去么!”江水山压抑着冲胸的怒火。
江仲亭没注意到对方的面色,提高声音说:“咱们的胜利果实,自己不享受留给谁?再说,我也是残废军人……”“住口!”江水山怒吼道,“你还有脸称残废军人!你一点革命战士的气味也没有啦!你……”由于过分的激怒,前额的皱纹在痉挛,伤口发出一阵剧痛,使他不得不住口,用手捂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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