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习惯夜间行事,杜美美亦性喜在夜色中练武。再过两天就要入谷,今晚她却总也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柳晓青的影子。她对着月亮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抑制自己的欲望,掉头朝柳、赵住的竹楼走去。
狐狸门的轻功一等一,她沿着凤尾竹的枝梢一路飞掠,好似月下仙子凌空起舞。
很快便望见月光里的柳、赵竹楼,想到柳晓青活似遭强暴的小样儿,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但这笑容才露出便凝固——前方有一张网。
她迅速后退、落地,又感觉了一下,不错,确实有张网。这种网只有练过“冥功”的人在预防强敌偷袭时才会设立,很耗功力,不能持久。
看来柳、赵在说些不想别人听到的话。杜美美将耳朵贴到一株凤尾竹上,使出千里听音术。顿时又是一惊:听音术在离网丈远的地方给挡住了,只有“冥功”练到八成以上者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冥功”是一种很邪的外门功夫,柳家庄还真够神秘!是柳晓青会“冥功”还是赵成会?或者两个都会?
杜美美对紫姑的猜疑本来不以为然,此刻心口却怦怦直跳,连带想到柳晓青的母亲是个夷女,赵成之母又是那夷女的婢女,这里头会不会关系到什么国事天下事?七星伴月看起来只是荒蛮之地的几座穷山,但这地头可以用来卡住北江,北江乃南北通渠,一旦断了,对大宋江山的影响小不了。难道这两个家伙是辽国奸细?
越想越复杂,她不由使劲摇了摇脑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怕啥?自出道怕过谁?见招折招,且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这时,那张网悠忽消失,看来那两个家伙密谈完了,但她再也打不起兴致夜探柳七少。正欲离去,听到赵成在说:“少寒碜人,只管风流去,杜姑娘哪会瞧上我。”
柳晓青笑言:“大哥果然动心了!太难得了,小弟一准玉成!”
“越说越不上道,小心她连皮带骨吞了你。”赵成语气酸溜溜。
柳晓青故作恐慌:“大哥千万要救小弟!说实话,我怕她,活脱一朵火山莲。老和尚说的对,女人是老虎。哎,我出家做和尚如何?最难过的色戒那一关,今儿我已经过了,坐怀不乱啊,不去当和尚可惜了。”
赵成讥俏:“等你哪天能不吃肉再说当和尚的话。你也奇了,跟美人有仇?难不成你以后要娶个丑八怪做夫人?”
“看伤了!”柳晓青语气萧索,“咱府上从上到下,哪个女人不是如花似玉?那种心机岂是你我兄弟吃得消的?方才的话当小弟没说过,见到美人咱们还是躲远些。哼,美人全是骗子,大哥记牢小弟这句话!”
赵成叹了声,半晌道:“杜姑娘其实是一个率真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跟咱们见识过的女人不一样。”
柳晓青大呼小叫:“不得了,大哥病入膏肓了!莫说小弟没事先打招呼,我可不会救你,那种献身你找别人!哎,收口!小弟不要听,小弟要睡觉,才不要听你发梦话。”
柳晓青说睡就睡,赵成却了无睡意,眼前晃来晃去都是杜美美的靓影。
说起来他找上杜美美纯粹是利用一把,可这段日子相随其后,他却感到此女与江湖传闻中的不同,并不是什么歹毒之辈,倒跟柳晓青有些像:长不大,像一个喜欢什么就伸手去抓的娃儿。照说女人淫荡死罪一条,偏他无法轻贱此女。
他在柳家庄的环境中长大的,庄中女人个个像戴着面具的贤淑假人,说的做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叫人生腻。杜美美鲜活率性,不为情色,单是这份率真便像磁石一般吸引他,且打破他了对人对事的诸多固有观念。
他悄然站起步出竹楼,仿佛随意闲逛般渐渐接近杜美美隐身处。
杜美美亦非等闲之辈,知道已被发现,干脆现身:“赵大侠,本狐在这块,赶紧捆了回去审。”
赵成似笑非笑:“休想!你要找晓青,自个移玉足。”
杜美美讪讪道:“来日方长,有半年功夫耗,瞧他能不能做和尚。还是小赵爽快,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信那小子中意丑八怪。”
赵成失笑:“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也怪了,这爱美跟好色有啥区别?”
杜美美低笑:“爱美就是你家七少爷那种,明明想得要命,非要扮柳下惠。我琢磨柳下惠那会是被人点了穴道,他琢磨这种苦头不能一个人吃,定要让那个名唤柳晓青的后代赔着消受。”
赵成使劲忍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家七少爷中毒太深没救了,杜姑娘节哀顺便,眼睛朝边上看看,好色之徒还是很多的。”
杜美美不乐:“不用朝边上看,本狐就是好色之徒。死小赵,莫当本狐好欺负,本狐就没瞧上你,想怎样?谁不晓得你们这班王八蛋,家里美妾一堆,外头相好无数,小心身子掏空了挥不动你那把魔刀。”
赵成苦笑:“杜姑娘,在下是只癞蛤蟆,顶多也就瞧着天鹅流流口水。我倒是有句话想问问,你有那么多相多的,顾得过来?说句实在话,如果有很多晓青,你愿意都弄回家,或者在外头搞许多金屋由你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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