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在南方乡下见过有些人家摆放这样的家具,但北方极少见,因为北方竹子很少,而且冬天温度过低,竹条会发硬易断。
在禾奕华身旁,竖放了一根拐杖,刚才禾里青只觉他从外廊走进来的声音奇怪,哪里晓得是腿脚不便。
她打量四周一番才重新看向兄长,他与林同彰一般年纪,两鬓却已经花灰,眼底发红充血,眼尾向上勾起,四周有了褶纹,两腮也有血丝分布,削瘦得严重,垂下来的手能清楚看出血管轮廓,本该是俊美的长相,却带着病容和长年累月的阴郁。
她在打量他,禾奕华也在打量她。
接着禾奕华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笑说:“你以前刚出生,才这么小一个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也才这么高。一晃二十几年过去,现在就长得多好看的,”
几句话说得禾里青眼睛通红,她绕过茶几,蹲到禾奕华面前,抓起他泛着潮红的手,低头听他继续说,“爸妈没带你走,不知道你有没有怨恨过,他們在收拾行李时我还问去哪里,妈妈说去机场,爸妈去国外考察,带上你们去玩,妹妹已经有司机接去机场了,但后来车经过陆爷爷院子的时候,我明明见到你在里面,妈也见到了,她捂着我嘴巴,不让我出声。到高速的时候,她说,这几天晚囡白天都在陆爷爷哪里,如果突然带走你,旁人察觉异常我们就走不成了,还说会有人照顾你的。“
禾奕华抬起手,放在禾里青头上,像是费了很大力气一般,他呼了口气,“多简单的理由,他们就放弃了你,她话音刚落,前面的货车就冲了过来,我至今还记得钢板折起刺进我骨头里的声音,你说,是不是报应呢?“
禾里青抬起头,满脸是泪,她哑着声音问,“哥,你身体怎么了?”他的脉象和面色像是已经患了很严重的肝病,右腿膝盖以下更是畸形。
禾奕华笑了笑,说:“我们晚囡果然成了大夫,一眼看出来啦。”
“是肝癌晚期。”
禾里青泪水没有停过,他摸了摸晚囡头发,眼睛看向天花板,角落因为常年漏水,有一些青苔干块粘在墙上。
“以前那个小陈叔叔,爸爸对他有恩,当时他也开着车往机场去,碰巧那个货车司机也有个孩子坐在副驾驶上,因为没扎安全带,被甩到路面,脑浆都出来了。陈叔叔把孩子抱到妈妈身边,变成了我,禾奕华就不存在了。二十几年前,一个外省人孩子找不着,谁会去管,又有谁留心。。”
“你是不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做?”他低头看晚囡,又再苦笑说:“刹车被人剪掉了。你忘了?我那时候已经和林四他们天天偷着开司机的车,怎么看不出来。陈叔叔也看了出来,他把我藏到乡下躲了一年,才搬去了香港。他用爸爸留下来的钱做生意,也一直照顾我,几乎每天都对我说,要报仇,要让林家也这么痛苦。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也这么恨林家。”
他眼眶里装满泪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说:说:“所以哥变成了这样,哥想让林家痛苦,让林同彰痛苦,也想晚囡试试断了一条腿的滋味。”禾里青一脸震惊地抬头盯着他。
他抽了一口气,又哭又笑,“你看,你怨你被留下来,只剩你一个人,我恨啊,恨为什么被带走的是我。”他转脸,阴深又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变成这样一个疯子的人是我?”
林同彰正在莫圣伟城里的公寓,还有几个要好的发小,莫圣伟说:“你老爷子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会不会这事也是奕华做的?”
林同彰用力掐了几下鼻梁,“大概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才开始针对林家。如果举报的事情划他头上,那车祸呢?以前他宠妹妹在大院里出了名,以前那个李政委他儿子,抢了晚囡一把糖,他就把人砸得头都破了。怎么可能对晚囡做这种事。”
在武警部队工作的陆威明说,“圣子认识人多,等他查出来地方后,我就带人过去。你现在担心有鬼用。”
这真是报应,林同彰想。
临近中午,才等到消息。
赶到城郊时,禾奕华的那些人被拷在车里,还有几个人大腿胳膊被武警打伤,横七竖八躺在破旧的院子里。
那是与邻市交界的村落,其中一幢破旧小楼,前面有棵高大的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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