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韦富贵见对方已掉进陷阱套,便亮出底牌,说道:“阿婆,请我做法事可不便宜哟,最少也要收三十块钱。”
“这么贵呀?能不能少点?”
“阿婆,做法事要心诚才行呀,一讲价钱,就不灵验了,是请不动诸神下凡的。”
“这样的呀,”陈阿婆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一横心,站起身来掏钱,口气坚决地说道:“行。给你,这是三十块钱。”
别以为陈阿婆是一个出手大方的人,她平时是一分钱都想掰开两半来花的。可谁让她这么迷信呢?韦富贵接过她递过来的三张拾元币,内心窃喜,却丝毫不露声色。他将钱揣进口袋,收起地上那张牛皮纸折叠好,把所有东西塞进一个挎包里背着,一路上与陈阿婆攀谈着,跟着她回家。
进了陈阿婆的家门,韦富贵只喝了一杯白开水,便开始忙乎起来。他在门口和楼上的房间里到处贴些黄纸条,即所谓能够驱邪赶鬼的神符。他见陈阿婆家中的底层开着一个小店,经营着糖烟酒茶等的小买卖,通过旁敲侧击地了解到,这是她个人独自经营的杂货铺,料想她一定赚了一些钱。于是,他心生邪念,又有了一个歪主意。
“阿婆,您家里邪气太重了,要请路诸神下凡,实在是不太容易呀,”韦富贵先诉苦叫难了一番,又花言巧语地下猛药,说道:“你得包一些钱供奉在神台上,这样我才能请得动神仙呀。”
“要包多少钱呀?”
“阿婆,您放心好了,这些钱不是给我的,做完法事还是阿婆您的,”韦富贵为了完全解除陈阿婆防范戒备的心理,并让她自觉自愿地拿钱出来,巧舌如簧地说道:“当然是钱越多越灵验呀,说明您心诚嘛。这样,您孙子不但出入平安在外走运气,您这家里的小店生意,也包您越做越红火。”
“啊,是这样呀,”陈阿婆不识他的阴谋诡计,打算依他提出的要求去办,说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陈阿婆上二楼进了她住的房间,蹲着从床底下摸出一双防水胶靴,伸手从靴筒里掏出几叠五元和十元的人民币,用旧报纸包好拿下楼,按咐吩把这包钱放在“敬神台”上,怀着对诸神仙的敬畏心理,恭恭敬敬地请陈富贵做法事。
韦富贵先是点燃数枝香,分别插在“敬神台”四周,之后又将一叠黄纸搁放在台中央,然后,当着陈阿婆的面,开始装神弄鬼,口中还念念有词:“天皇皇来地灵灵,佛祖神仙快快下凡来大显神灵,斩妖降魔,让妖精鬼怪统统都逃离……”
此时,屋内香烟缭绕,韦富贵装扮成一个有道之人,摆开斩妖捉鬼的阵式,四处游走,上窜下跳,不时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起来:“不许动!”、“哪里走!”、“哪里逃!”、“走不了!”
韦富贵这般捉鬼的怪异模样,让待在一旁的陈阿婆瞧得心惊肉跳。突然,只见算命先生似猿猴那般双臂前伸,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接着又从他的挎包里抽出一把斩妖刀,嘴里含着水狂喷在刀刃上,向那一叠黄纸上狠狠砍去。陈阿婆见他胡劈乱砍一番,再瞧那黄纸上已显出一道道鲜血般的痕迹,慌忙双膝跪下,朝着“敬神台”不停地叩头,感谢招来了神仙斩妖驱邪。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陈阿婆岂知这其中的奥妙。原来,这些黄色纸是事先用一种叫“姜黄”的颜料水浸泡过的,韦富贵从嘴里喷出的是碱性水,“姜黄”碰着碱性水就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而立即由黄变红,这样当那些黄纸接触到刀刃上有碱性水的地方,立即就会显现出像血迹般的红道道了。这就是所谓有道之人表演“降妖捉怪驱邪气”把戏的真实过程。
第十八章摇身一变(之三)
韦富贵在陈阿婆家里折腾了近半天时间,总算做完了请神仙捉鬼驱邪的法事。临走前,他还再三咛嘱陈阿婆,要她从“敬神台”上把那包钱拿下来,一定要放到枕头下压满三天才能打开。否则,法事将会不灵验的。陈阿婆既然诚心诚意请他来,自是言听计从,不敢胡乱造次。
三天后的早上,陈阿婆起床后,把那包钱从枕头下抽出来后打开一看,发现原来的钞票全变成一叠叠黄纸,不由大吃一惊,呆愣在那儿。过了许久,她才醒悟过来,连连大呼上当:钱肯定是被那个能说会道的算命先生暗地里调包了。这一千二百多元是她多年来省吃俭用才攒下的积蓄,现在一下子全没了,让陈阿婆哭得昏天黑地。忽然,她把脸上的眼泪一抹,急忙锁上家门就往外走,去找那个算命先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直都在西平桥附近转悠着,却始终未能撞见那个昧着良心骗她钱财的人。这一气之下,她竟几天吃不下一口东西,直至卧床不起……
一九八六年,南方开始兴起了桌球热。一时间,在城市和乡下的娱乐场所里都能看到摆放着的桌球台。这天将近中午,在市工人文化宫的“神枪手”桌球室里,陈佳林和手下“赖皮三”齐胜勇正在一张桌球台上比试着枪法。这间相当宽敞的桌球室有三十多张桌球台,老板正是陈佳林。
“老大,你家邻居刚才打电话来,”陈佳林的另一个手下“猪头六”周贵宁这时走进来,汇报道:“你家小店几天没开门了,说是你奶奶不吃不喝,卧床不起。可能是生病了,让你回去看看。”
“哦,知道了。”陈佳林将台面上最后那个黑色球准确地打进网袋里,将球杆扔在桌球台上,抓起搁在椅子上的外套,对周贵宁说道:“走,你跟我回家一趟。”
一九八五年前后,由于国家政策的逐渐放宽,开始出现了个体经营娱乐场所的现象。在南疆市里,陈佳林是第一批进入娱乐行业的个体老板。这时候,他名下已拥有五间录像放映厅、四家桌球室,在社会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有正当职业的人士。当时,大众化娱乐行业开始蓬勃兴起,这让他实实在在地挣到了不少钱。如今,在“神枪手”桌球室的一个角落里,他装修出了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办公房间,作为他的管理室。
因从小在江水街长大,街坊邻居都是熟人,陈佳林嫌在家里住进出不太方便,早已搬出来住了,但他仍然久不久回家看望奶奶。陈阿婆从前为了挣钱养孙子,大半辈子都在为生活而奔波,现在不愁吃穿了,但她也总是闲不住。陈阿婆让孙子帮她在家楼底下开了一个卖糖烟酒小店,还花了四千多元装了一部私家电话。陈阿婆自从经营小店之后,生活中那舒畅而快乐的心情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每天独自忙里忙外,也为街坊邻居提供着家居生活的便利。
陈佳林骑着一辆豪华型本田125摩托车,后座上搭着周贵宁,一阵风地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奶奶,你怎么了?”陈佳林神情紧张地来到陈阿婆的床前,坐下后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道:“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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