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哈娜也一阵心酸。她握住米凉的肩膀,竭力想让她平静下来,“别这样……不会有事的!”
米凉抓住安哥哈娜的手,“求你带我去医院,求你了……”
“可怜的孩子,你振作一点……”安哥哈娜说,“救护车就快要到了,你受了伤,还得检查一下……不要哭,振作一些……”
“我的孩子……我就知道这场大火不吉利,我的孩子……”米凉颤巍巍地,她感到自己胸口几近窒息,“老天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留给我,什么都要拿走……我走到哪里,都不肯放过我,什么都要拿走……我的孩子……”
看到米凉,安哥哈娜几乎也要心碎。她扶着米凉,忍不住簌簌掉泪。
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把两人都送去了医院。米凉真的失去了孩子。包扎完伤口,米凉不肯住院,安哥哈娜只好带米凉去了唐人街的家。那地方在唐人街的一个旧居民楼里,周围是一些小餐厅和小商品市场,这栋居民楼就蜷缩在几座商铺的夹缝里。
安哥哈娜煮了一壶红糖水给米凉喝下,又帮她收拾了一张床铺。“你就临时住在我这里吧,我女儿出去外面工作了,现在不回家里住。”
米凉点点头。
安哥哈娜见米凉两眼红肿,又一脸的麻木,她知道对米凉来说,失去孩子的痛苦远远超过了遭遇爆炸意外的不幸。她深深叹气,“米凉啊,我们暂时都没有工作了。但是,事情总会有办法的。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难以预料,都是命啊……你千万不要难过……会过去的,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半晌,米凉才回过神来,轻轻说了一句谢谢。安哥哈娜陪着她坐到凌晨,才去睡觉。
米凉躺在床上,眼睛此刻又开始疯狂地涌出泪水。她闭上眼睛,听见窗外属于这个异国的清晨特有的声音,有零星的摩托车的声音,茶餐厅里顾客的谈笑声,便利店玻璃门开关的声音,货车卸货的声音……有一辆很旧的车子,开起来有哐当哐当的噪声,总是在清晨时分驶过这条小街。她想起去年第二次见到欧城,他也是开着一辆破旧的货车。那一次,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西装,站在酒店的喷泉前抽一支烟,站在那里过分地醒目。从第一眼见到欧城,她就深深认为他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好看,那种好看,包含了某种旧时光的沧桑和风情。在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也常常幻想小孩子以后的长相——他一定会继承欧城的那种好看。
只是,宿命又一次为难了她。
“欧城……我该怎么办呢……”米凉流着泪,紧握着胸前的那条忍冬鱼项链,口中喃喃念着欧城的名字。也许她不该来泰国,这样她也不会失去这个孩子。仿佛她永远都是在失去,从家开始,失去家,失去母亲,失去爱人,失去提琴,失去孩子……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楼下茶餐厅里开始播放音乐,是那种欢快节奏的泰语歌曲,叮叮当当的伴奏,让人想起麦兜。米凉听得懂其中的几句泰语:天又蓝,我遇见你,在街角在书店……
我遇见你,在街角在书店。她喃喃念着这一句,眼前是欧城的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就近在咫尺,分明的轮廓,嘴角带着笑意,好看得没有办法。渐渐地,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然后就戛然而止,世界再次一片寂静。
她在惊慌中感到一阵泄气,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颤抖的抽泣,无声的。这样突然听不见声音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但是只有空的一片,死寂的一片。
好在她很快又听见了那歌声,仿佛是被稀释和摇晃过了,歌手的声音在发颤。
这样的情况已经越来越频繁。每一次在失聪的时候,她就担心自己从此再也听不见了。她什么都不怕,只怕以后再也听不见他对她叫一声,丫头。
2007年9月10号。
杨宇一下班,就提着旅行袋赶往青山的洪良木材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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