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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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宇的眼眶红了,他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只是握住欧城的肩膀,深深叹气。欧城立刻明白,母亲终究还是走了。尽管杨宇一直瞒着自己,说没有问题,她身体还好。但是他早知道晚期的癌症没有几个能够治好,只是自己不孝,让母亲走得太凄凉。在逃亡的几年,他见不到母亲,他只是每个月托杨宇把一笔钱交给母亲。母亲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明白他不能回来。

        那晚在天桥下,母亲对他说“儿子,我在家等你”,他没有想到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他不敢再去看母亲,他生怕母亲被牵累。其他时候,欧城只敢潜到家附近,远远地看着母亲佝偻着背,提着小水壶给那盆老弱的仙人掌浇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母亲能够活到他能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天。

        潜回来以后,他曾经去见过丘昌两次,在于嘉陵的私宅附近潜伏了一个星期,意外拍到他的一点罪证,再加上先前丘昌给他的那个闪存盘,已经至少可以控告他谋杀。他打算找一个机会曝光这些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那个时候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带母亲去听戏,让她看他娶妻生子……如今,却不能够了。

        良久,杨宇拍拍欧城的肩膀,“兄弟,节哀吧。”说完又补上一句,“已经下葬了。在九峰山公墓。”

        欧城愣在那里,没有掉泪,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心里空,空得发疼。

        杨宇走后,欧城打开他带来的那个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包烟来。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抽掉半包,才发觉自己在抖,脸颊上已经有眼泪静静淌下来。

        他永远见不到母亲了,他竟连葬礼也没能去。母亲去世后半个月,他才知道母亲走了。

        欧城连夜去了公墓。他在母亲的墓碑前,从夜里十点跪到了凌晨五点钟。他没有对母亲说一句话,没有抽一支烟。以这样的方式跪在母亲身边,恍若回到了童年。

        童年的欧城还没有受过什么伤,也没经历过生死。那时他以为他的一辈子就要和很多人一样,平淡安稳地过去了。后来被迫流亡,就和母亲分别。他在电话里告诉母亲,我在国外,暂时回不来,等我回来了,带您去橘园听戏。母亲每次在电话那头流泪,也强忍着说,好,我等你回来,你要记得按时吃饭。每一次,母亲都说那句,你要记得按时吃饭。

        母亲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凌晨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冷风从墓碑与墓碑之间穿过,欧城忽然感到空前的累。

        母亲走了,他还得活着,必须活着,即使母亲并没有等到他回去。

        他颤抖着支起身子往回走。

        欧城在仓库里待了两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出门,只是一有空就抽烟。

        回到这个城市以后,他就一直蛰居在木材厂废弃的仓库。他负伤离开这里的时候,除了那只急救箱,什么也没带走。回来以后,他路过一个夜市,买了一小盆忍冬草。现在,他把它摆在仓库一角可以见光的地方,它没有发芽的迹象。

        他也常常想起米凉,却不敢联系她,甚至不敢偷偷回城中村。他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会崩塌,哪怕只是看见那间阁楼上的小小灯光。

        在受伤之前,他曾经想过彻底变成欧城,与米凉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后来才明白,即使他想变成欧城,于嘉陵也会永远揪住他不放。只要他活着,于嘉陵就不安心,除非他死。死就死吧,他又没有怕过。但他生怕被她看见,怕她看见他死,也怕她看见他受伤。

        唯一的法子,是不去找她,也不被她找到。

        在躲藏的日子里,杨宇每次给他送食物过来,都会嘱咐他,不要出门,不要上街,再等一段时间会想办法再送他去外地,再等一段时间也许他能重新做回林靳。但欧城现在觉得自己等得没有底气,也许再等下去,连活着的都被这时间和命运湮灭了。

        欧城抽完仅剩的半包烟,天已经大亮了。深秋的阳光照进来,洒在那株干枯的忍冬草上。

        他看了看那株忍冬草,想起米凉送的那盆忍冬草,应该还在阁楼的窗台上吧。那株忍冬草,从未叫人看得出来茎叶,是连一片叶子都没长出来过。也许只有像米凉那样,靠着傻乎乎的坚韧,才会去以为一株忍冬草任何时候都可以坚韧地活。

        欧城拿起手机来,手指在开关键上游离了很久,终于按了下去。他即使那么牵挂米凉,也没敢去问她一声,她好不好。

        他那么牵挂母亲,也不敢轻易问一声,您最近还好吗。母亲去了,他才深深悔恨自己的不孝和母亲的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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