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住在深山的人家,要占庄子。盖房要靠阳面。不能盖到阴坡去。在那里,一年全是阴乎乎的,别人不会去,嫌冷,自己住着也不舒服。更奇怪的是,家里的事情也多。人的身体也易于出毛病。
只有极个别的人,一是没办法,阳面没有自己的地,只能在阴坡盖房子。二是有人胆大倔强,人家说的他全不信。人家说风水,他说是迷信,人家看庄基,他说是胡闹。于是在年轻的时候,硬是把房子盖到了阴坡。一般的情况是年轻时身体好,火气也大,不怕天不怕地,就住在了阴坡。等到老了,有了病了,这才想起往阳坡搬。
当然也有不搬的。有人家业一直没有发达起来,越来越败落,最后只有一辈子住在阴坡了。
烟贩子刘四就是这样的。他住在这样的地方,是实在没有办法。还有一条是他几乎不在家,娶一个媳妇也赖得照顾,把一个年轻的媳妇放在这个老阴坡,真不知道他的媳妇是给谁娶的。
玉观音回到家。火气还是很大。看见什么也不顺眼。本来他去借东西串门子,也是看人的,要么去老人家,要么是光棍家,一般不去那些夫妻对对双双的人家。在那里她也不受欢迎。因为女主人不喜欢她。觉得这个玉观音到了那里,一定是想着要勾此人家的男人的。最轻也是惹得人家心慌意乱。
玉观音只好自己呆在三间空旷的房间里。
玉观音回到家,一只鸡以为主人要来喂它们,踮着小步子跑到了玉观音的脚下。玉观音一脚踢飞了它。鸡们吓得嘎嘎着跑到了一边。一头小猪瘦得好角要飞起来一样的地走到玉观音的面前,玉观音也给了它一脚。
“你们这些断子绝孙的老光棍小老棍,也会欺负老娘,老娘不知把那里把你们得罪了。”这分明是骂郝八父子俩。
女人就是这样,一生气指着鸡和猪骂人,别人还不能应声,你还还口应声了,她会说:“我骂的是我家的鸡和猪,难道我连自家的猪和鸡也不能骂了吗?”听的人只能忍着,妇道人家,惹了她们也不能打闹,那样乡亲们以为你要耍流氓哩。
玉观音骂了几句,心里好受得多了。骂的是鸡和猪,可她知道现在那一家父子俩一定听得着,也许正气得象蛤蟆一样难受哩。
天快黑了,该烧炕了。山里的人家,一天不烧炕也不行。这炕是土坯盘成的。一天不烧就会吸收水份变潮。人睡上去,会肚子痛,时间长了也会得关节炎。玉观音抱了柴禾,自己去烧炕。她没有人割柴,只能弄些树叶烧着。一大堆树叶被寒到炕洞里了,从外面的烟囱里冒出了浓浓的烟雾。火光映着她年轻还但已婚显出老态的脸。一个女人,天天这么一个人过着,吃也不均匀,穿也不得体,怎么能不老呢。
烧好了炕,她从锅里盛出一碗冷饭来吃了。便关了猪鸡,自己上炕去睡。
被子很长时间没有拆洗了,已经有了潮气。炕上铺的褥子也太薄,有点垫人。玉观音上了床,半天也睡不着。她好象想了许多,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想。一个女人的夜晚是漫长的,特别是在冬夜。老鼠一跑吓醒了她,一声狼叫也能让她整夜睡不着,一阵风声,一片月光,也能让她想起很多的事情。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会有人管。要是有老公在家,有人搂着有人哄着,也许日子是另一个样子。要是有个孩子,娘儿俩闹着,日子也会有点趣味。可她有老公老公不在家,有老公也生不出孩子来。有人说是她小时候胡逞,现在生不了孩子了,可也有人说是她的老公不行,所以才造不出一个小人儿。不管自己,反正她不开怀。
半夜音,玉观音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给一敲打窗户的声音惊醒了。
玉观音抬起半个身子,在黑暗中小声地问:“谁?”外面的一个男声也用差不多的小声说:“我,你哥。”接着是用手在窗子上连着拍了三下。
玉观音爬起来,没有点灯,也没有穿衣服,就去给这个人开门了。
半夜里,山里正是冷的时候,玉观音冻得身子缩成了团,腰也猫着,用两只手抱着胸脯,跑到门边,一下拉下了门闩,然后自己很快地迈着碎步,跑回了床上,嘴时吸吸溜溜地吸着冷气,钻进了被窝。
外面进来的人,自己关了门,然后大咧咧地象走进了自个家里一样,跟着玉观音进了卧室。玉观音用鼻音在被子里问:“怎么来得这么晚,又是去赌了吧。你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多陪陪我,见了赌场比你妈还亲,这半夜了才想起老娘。”
那人并不理会玉观音的骂声,他只是嘻嘻地笑着。
玉观音又说:“来了还不上来,在地上暖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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