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肩女孩一抿嘴,“中文。”
“中文系?我也中文系怎么没见过你呀?”
“因为我家里——哎呀,我不喜欢说谎,就是开学时我继母去世了,火化收拾遗物举办葬礼后,去网吧下载点资料正要明天上学,我海南的祖母又去世了,到那不久,我老爸悲痛过度也病倒了,所以没怎么来上课。”她转身冲舌挢不下的浩燃耸耸肩,“挺不幸吧,呵呵,好了不说这些啦,我宿舍有些古典书籍,你要用哪本和我说吧。”
——日暮,图书馆像缅甸仰光大金塔被贴了层金箔,走出去,残草低迷,落叶狼藉。
浩燃未餐,回自习室读起曲艺赠的那本《德伯家的苔丝》,书将读到十二页就被一纤纤玉手儒雅地摁倒——“这是英国马斯?哈代的代表作,冒牌贵族亚雷?德伯,被骗失身的农村姑娘苔丝,挺悲惨,怎么想起看这本书了。”
浩燃对图书馆认识的女孩笑说“是一朋友送的,所以随便翻翻”。
“噢,那赠书这人心里应该挺苦挺复杂的。不过外国名著翻译过来的多是情节,作者文字的造诣都留国外了,就像玉环昭君西施刁蝉是,可现在要挖开她们坟墓看到的也只无肉骸骨,而美丽都献给历史了。”她食指搔搔鬓角,然后吃力地拎起摞典籍重重放桌上,《左传》、《明史》、《吕氏春秋》、《古文观止》尽有。
浩燃心说“真‘着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阴’了”。
女孩心想“‘不是一番寒彻骨,怎么得梅花扑鼻香’,想我许幽涵饱览诗书堪称才女,可今天在这晦迹韬光的小子面前,却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了”。
浩燃道谢,问她姓名,女孩字字铿锵,“许幽涵。”
浩燃记起李白的《为草当作兰》,便问:“是‘兰幽香风定’的幽,‘松寒不改容’的寒?”
“不,是涵容的涵。你的名字呢?”
浩燃拿《孟子?公孙丑》的话答:“吾善养浩然之气——沈浩燃。”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许幽涵脸色遽变。
“沈浩燃,不过,是燃糠自照的燃,怎么?”
“哦——真巧!”许幽涵收拾着脸上的慌乱,“我继母家孩子也叫沈浩燃。”
“是吗!”
“不过他应该没机会上大学,他家很困难,或许他现在流落街头,或者犯罪入狱,或者当了民工……”许幽涵煞白的脸渐渐蒙上层晦暗的愧悔和忧闷,“唉!好了我不打扰你写稿了,改天见吧。”说时,她电光般急骤驰去。
第九章翠迤爽约
浩燃忧郁地摇摇头,翻开坚涩深奥的典籍,用那双笨重铁犁般的眼睛在荒原干旱亢燥的文字土垄上耕垡。浩燃想写出喷珠漱玉的月章星句,自难兔起鹘落卫斯理般高产,所以难产,想“文章难产,未必产死,若产死,也真是惨死”。
浩燃的汩汩灵感在差一结尾时中断,文章被迫停产,只好撂笔明日再战。
回宿舍,王翔正狼吞虎咽吃一枣泥馅月饼:“浩燃这有月饼,谷盈盈送给咱舍过节的。明儿中秋有半天假,正好还谷盈盈生日,咱们中午一点,校门口集合去翠迤山庄。”
“……噢!”
“你不知道,听说那山峦耸峙、峭壁迂回的,还有翘檐飞瓴、青砖碧瓦的古庙,特雄浑特苍莽!小嘎鼻子都乐冒泡了,兴奋得非拉我网吧包宿去,我就不提醒你了,别忘了。”
——熄灯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