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无人,窗半敞,帘卷檐滴,风如。
浩燃气哞哞一头倒床铺上,将怒火放云蒸霞蔚的释家经幡里洗礼一番,一会儿,果然轻松许多。
他向枕下摸出那块像裹了羊粪球的贝壳琥珀,心中余怒霎时风卷残云般消失。浩燃凝视琥珀,背上波纹在思绪中荡漾,忧悒愁苦再次打湿泪洗的旧照。
他拿起叶甲琥珀,静伫窗前,一股馨香暖吹起了钙化的往事。黪黩声色中浩燃悄悄打开记忆的封面,一页页,翻动起童年的日子……
第三十一章童年?透明
沈浩燃是在蒜头村谱写了他多彩的童年。
一个深山中的村落,其瘦小贫瘠的土地曾令侵华日军看了都因心寒而拒绝在此停留,所以它一直都平静如同闻一多笔下那沟绝望的死水,八年抗战没吹起半点漪沦。
曾几何,村里也因改革开放沸腾好一阵,结果小平在沿海画了个句号,留给这里满脑门子问号;以至村民仍用石头的血在皲裂荒地上写下“粮食”。
村里财主刘大鼻子是最富的,虽家徒四壁、数米而炊,但已摆脱釜中生鱼的日子;其次村长,悬鹑百结,囊空如洗,穿着也不踵决肘见了;剩下平民,则是捉襟见肘、履穿踵决,与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人相比也算富豪了。
沈浩燃的父亲早年害了痨病,只能四处为村民测字,勉强过上了饭糗茹草的生活;母亲秦首蛾眉十分漂亮,自从“知青下乡”来到这里就郁郁不乐,整日坐门前,对着潺潺溪水顾影自怜;奶奶慈眉善目像个老菩萨,和蔼可亲若夏日冬云一般。奶奶信佛,常领浩燃到山坡上一壁挖菜一壁教念佛经,如《净土论注》:“墨之浊水,水即清净;投之浊心,念念之中罪来灭心净。”《维摩诘经》:“火中生莲华,是可谓希有,有欲而行禅,希有亦如是。”等等。以至日后的每位语文老师都夸浩燃的诗歌写得像《金纲经》内的咒语。
四人在蒜头村“郊区”住的那间茅草屋可谓上雨旁风,与郭德纲所说的“外面下中雨,屋里下大雨”的房子相去无几;而且夜晚若听有“呼啦”一声,那四人再跑出看时,房盖多已被刮没,害父亲要花一两天时间才在刘大鼻子家驴棚上或哪里找到。所以这里的人在家睡觉时常常一睁眼便有满天星斗,或者次日起来看屋顶平白无故多出五六个房盖,堆得像金字塔一样。
沈父用荆条编了篱笆,椭圆型石头漫了小路。
周边几家也如此格局,倒是应了于谦那句“野水萦纡石径斜,荜门蓬户两三家”。
只是王大妈今天到篱笆上抽根荆条赶鸭,明天李大婶走到这又抽根荆条打孩子,没几天,大窟窿小洞开满篱笆,小猫小狗经此如履平地,小鸡有门不走学人钻洞,腾空跳跃时不小心将脚趾卡到荆条缝里,结果它一头栽倒,篱笆也摔了个散架。
沈父情急将竹几上一本《世说新语》随手掷去,之后嗟悔无及,好好一本子小说硬给摔成了满地散文。
与此相隔不远有一家篱笆前种了许多立鹤花,奶奶常到那同一位干瘦、兜齿、水泡眼的老太太坐在柳树下谈天,这人便是凌兮的奶奶了。
第三十二章童年?橙黄
飘满金箔的苍穹,逶迤盘旋的山路,乱石垒砌的斜桥,重冠参天的柳树。
凌兮跑村头石桥边,笑容静谧:“你吃过鸭梨吗?”
小浩燃好奇地注视她鼓鼓的衣口袋摇头。她抿起嘴角掏出个小梨放在平滑泛白的石板上,捡一紫蓝纹的石块用力将山梨压扁。浩燃接过一半她所说的“压梨”,嚼得津津有味。
忽然她指着浩燃胳膊上的包惊讶:“咦!你也被蚊子咬啊,我听说蚊子就喜欢吸我们五六岁孩子的血。”说时食指放嘴唇前做出个小蚊子的样子。
“蚊子吸了血,我胳膊上应该瘪个坑的,这怎么鼓个包呢。”小浩燃从发现蚊子咬后就一直纳闷。
“这我都不懂啊,一定是那蚊子嘴馋,喝血的时候,不小心把口水留在里面了呗!”
浩燃顿悟若醍醐灌顶,对凌兮的博学折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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