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冷冷地说:“他们连拜菩萨和拜财神有什么区别都还没有弄清楚。”
(3)(p)第三章章名(61)
李计然忽然很想说,其实我也弄不清楚。想了想笑着问:“你今天怎么不在燃灯殿,你们也放星期天啊?”
青衣女尼不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今天怎么又上来了,是不是还是在那件事上想不通?”
李计然嬉皮笑脸地说:“我想通了,要想不爱,除非博爱,什么都爱,就是什么都不爱,所以从今天起我决定爱山爱水爱尼。。。。。。”他刚想说爱尼姑,话到嘴边滑过去说道:“爱泥鳅。。。。。。”
青衣女尼正色道:“佛门清净之地,不要在那油腔滑调,信口开河,小心菩萨怪罪。人生有限,怎能做到什么博爱,爱山爱水又去爱什么。。。。。。泥鳅去了。”
李计然一直觉得这个青衣女尼只不过大他一两岁,却次次都要用一副历经人世沧桑的庄重神情教育他,他便次次作出一副无法无天冥顽不灵的样子来,他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于是他也正色说:“人生虽然不长,总还有几万天,我一天爱一样,过了几万天也爱了几万种东西了。从今天做起,从身边做起,爱护每一颗花花草草,每一只虫虫鸟鸟。”
“每天爱一样,那不是花心么?”女尼的脸微微一红说:“菩萨有四宏誓:其一心如大地,即愿我心如大地,长养众生,道茅善种,皆成正果;其二心如船桥,即愿我心如船桥,运渡众生,不滞中流,到达彼岸;其三心如大海,即愿我心如大海,涵育众生,同得真源,沾于法味;其四心如虚空,即愿我心如虚空,包含万物,与众生平等无二,同证法性。又说‘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都是真正的大慈大悲,‘大悲与一切众生欢乐,大慈拔一切众生苦’。我们要想做到博爱,那又谈何容易。”说到最后一句,神色黯了下去。
李计然笑着说:“看来整座寺里,就你还在真正专研佛法呢,你那些师姐师妹们都去发财去了。”
“胡说,”青衣女尼表情严肃地说:“郁郁黄花,青青翠竹,无非妙道,师姐们自有她们的悟道之法。慧能法师说过‘诸佛妙理,非关文字’,不像我,每天就只知道死背经书。”她神色稍缓:“你今天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一开始我就见你愁眉不展的,小小年纪,眼角都有皱纹了。”
李计然听到“小小年纪”四个字,无奈何地笑了笑。
“那边有座钟楼,你去撞撞钟吧,心情会好一点的。”青衣女尼说着向前走去。
钟楼坐落在白衣山顶峰之上,凭空御风,登上钟楼,凉风习习,颇有飘飘仙去之感。钟楼上也有一副对联:
暮鼓晨钟能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愿唤回苦海梦迷人
李计然看下去,却发现下面还有一行鲜红的字:撞钟一次,收费两元。吓了一跳,笑着说:“我可没钱。”青衣女尼皱着眉看了看那行字,小声说:“现在没人在这里看,你就敲两下吧。要是被她们看见了,我就说你已经付钱了。”
李计然依言拉起撞杆用力向金钟撞去,金钟有一人多高,周围刻满了云纹,是以五金铸成的。文革时候,红卫兵砸白衣寺,砸到此钟时,却怎么也砸不坏,有个造反派心一横,挽起袖子,提着板斧就冲上去,旁边一个人拉着他的衣角说:“砸不得,会遭报应的,你没见那些人都没用力吗?“造反派不信,冲上前就是几斧头,正砸得起劲,山下传来消息,造反派的爹在山下被撞死了。这下人群闹得更厉害了,都说那口钟有邪气,一定要砸掉,闹倒是闹得凶,谁也不肯动手,只好抬来扔到烂泥里,直到文革过去,才被挖出来重新挂上,成了镇寺之宝,钟身上至今仍留有几道裂痕,触目惊心,一经撞击,发出鼓荡的响声。
李计然撞了几下,出了一层汗,顿感心里轻松多了,便松了手。青衣女尼见李计然撞完钟,微笑着说:“我该下去了,你也回去了吧。小小年纪,不要禁不起一点挫折就有厌世之想。下山后好好上课,以后没事不要老往山上跑。”
李计然笑嘻嘻地说:“我上山来也是上课啊,这门课比学校里的课有意思的多了,对了,你么寺里收不收男徒弟啊,要不然我也报个名。”青衣女尼见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一扭头,转身往山下大殿奔去,李计然刚想伸手拉住,手抬起来却没有伸出去,见她走远了,拖着脚步向山下走去,心里顿觉空荡荡的。
刚走到寺门口,一个老婆子忽然伸出手来拦住他,嘴里大声嚷着:“终于抓到你了,前几次就见有点像你了,算你跑得快。”李计然心想今天怎么尽背黑锅啊。哭笑不得地说:“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那个老婆子扭住他不放:“你认不到我,我认得到你!上次你骗我说有个女孩是浙商的女儿,到寺里来烧香还原,还要捐一大笔钱给寺里,你忘了是吧?我可没忘。”李计然想起来这个老婆子正是上次他和顾师言一起上山时守门的那个,心下叫苦不迭,突然灵光一现,笑着说道:“我又没骗你,她后来本就捐了一大笔钱给白衣寺。”
“什么时候捐的,我怎么没看到。”
“嗨,就是那笔一万的呗。”李计然想起了后山碑亭中那个匿名的一万。
“可我记得那天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捐的一万块。”
“那是她家的秘书。”
“是吗?”老婆子将信将疑地放了手。
李计然赶忙跑出几步,回头说:“是真的,她还说要给菩萨塑金身呢。”转头却想:在菩萨面前也他妈撒谎,可别遭五雷轰啊。
走下山来,李计然找到朱开四一起吃了晚饭,顺便也告诉了他准备换座位的事,朱开四一听,死活要跟他坐在一起。两人很快吃完饭,到教室来,教室里人不多,顾师言也还没来,两人便将桌椅搬到教室的最后一个角落中,朱开四想着和谭敏都快坐一年了,话也没说几句,不禁心下歉然,给她留了一张纸条。李计然心想自己和顾师言整天吵吵闹闹,她都不曾开口多言,也大觉她亲切。
(3)(p)第三章章名(6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