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连翘在座椅上仰脸看着她,想起刚才她与他室友间的那种言语气氛,想起她会有怎样的未来,她的自信与六月里嫩黄瓜似的清新。对这一切,虞连翘心里不是不嫉妒。但嫉妒的另一面是气馁与可悲。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不用了。”
十号宿舍楼门厅白墙上的挂钟,从两点走到了两点三十。虞连翘盯着时针,对自己说,再坐半个小时吧,就再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李想依旧没有出现。在三点零五分时,她终于站起来,然后,背上包走了出去。她穿过校园,大跨着步,目中空无一物。
后来,在换乘时她坐错了地铁。在地铁站喧闹拥挤的人潮里,虞连翘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重新坐个回头而已,只是如此而已。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很小很小的东西上,比如隔离门上的一只小蝇子,细细小小,孤单而卑贱,在透明挡板上爬呀爬,费尽了心机,到头仍是爬不出去。
多么像她!
再后来,虞连翘阴差阳错到了火车站。回霖州只有慢车可走,她没力气再跑,便买了票。
绿色的铁皮车厢,很不整洁,她靠着窗蜷在座位上。背包里的字典沉沉地压着腿,就像笨重的火车轧过铁轨,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哐当。
那时,是傍晚四点多一些。初夏西晒的太阳,透窗晒在她脸上。日光好像还很烫,照得人很暖,可她心里冰凉凉的。
太阳离她越来越远,离得那么远,她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哭了起来。
他要离开她了。
在回程的车上虞连翘失声痛哭。
……
此后她再没这样哭过,就连祖母过世,都没这样哭过。
第36章
那个五月下午,就在虞连翘颠来倒去乘地铁误乘到了火车站时,李想毫无悬念地得到了南洋理工的录取名额。他走了,她还在,一切戛然而止,成了定局。
头一年的寒假,他回国,他们曾遇见过。
但在接下去的一年又一年里,她却再没与他见过。
好似他们的缘分到此已尽。
事实上,虞连翘并没时间去想缘分之类的玄妙事情,现实生活已经够要她应付了。
四年大学,她一路紧紧张张地读下来,到最后找工作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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