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于这时有一丝的恍惚,她垂颈的模样与他心底所藏的影像渐次重叠起来。然而又有些差别,她没了那时的稚气,变得成熟多了。整个人有一种坚毅的神采,但又没有职场女性惯有的那股子迫人强势,她的柔弱在岁月磨炼中变作了温婉,让人觉得可以信靠托赖。
这几年她一定过得不坏,李想感到安慰,且由衷地为她高兴。
“可以让我看看么?”虞连翘指着他身前摊着的一个速写本,上面画有图。
李想第一个反应是想将速写簿掩上,这样一迟疑,便听她说:“没关系,不方便就不看。”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将速写本推到她面前,解释说:“是刚刚接的一项工作,给厦门的一个西式别墅群做复原……”
“所以你才回国来?”
“对。”
她翻一页,他便讲给她听,这是哪个人曾经住过的房子。晨早的淡金阳光自机场的大落地窗照进来,栗色的桌面上,影落着滴水观音的久,出过不少大师,能进去都是万中选一。
“在做学徒罢了,”李想轻描淡写地笑一笑,“你呢?说说你。”
虞连翘远远将纸杯掷入垃圾箱,潇洒地拍拍手,笑道:“呵,我是甲方。”
李想拱手道:“这才叫人刮目相看!”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虞连翘向他简要地讲述了自己工作的情形。李想听到老板是厉家明,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震动的表情,只是轻扯嘴角,笑了笑道:“原来是他。”
“对,是他。”虞连翘举目往窗外一眺,外头的天光已是雁青色。而写字楼里灯光烛照,永如白昼。
“这么晚了。”她抬腕看看表。
“一起吃晚饭吧?”他双手插兜,极自然地邀请道。
“好。”她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李想开心地笑,手掌虚护在她背上,说:“走,想想吃什么好?”
抬脚时,虞连翘才意识到自己尚有工作安排。她在手机上点开查看一下,颇为心虚地说:“不好意思,李想,我只有半小时。”
他笑一笑,说:“行,那我知道咱们该吃什么了。”
虞连翘闻言,抬头望望他,依旧是英俊的面容,然而神色沉和从容。今日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急躁的,不顺意起来就咄咄逼人的少年了。她忽然对岁月离散有了一种释怀之感。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日式餐馆,吃海鲜乌冬面。简单而又匆忙的一顿晚餐自然不可能浪漫,甚至连叙旧的情调都欠缺。但能坐在一起,在熙攘市声中,安安静静地吃一碗乌冬面。这已是命运的恩赐。
前尘俱往,怨怼尽消,对彼此的那点饮食喜好却是记着的。
李想把蛤蜊夹到虞连翘碗里,“喏,给你。”
虞连翘怔了怔。
李想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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