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源离开了大厅,来到廊下,迎面见闻讯匆匆赶来的沈万三。
“爹爹,前厅里是怎么回事?”沈万三着急地问。
“来了几个差人,勒索钱财。管家正在和他们周旋,你不要去了。”说着,陆德源伸出手,让沈万三搀着,来到了花园内的亭子里。
坐定后,陆德源看着沈万三:“万三贤婿,丽娘我也就托付给你了。这闺女,我知道她个性太要强,现在你在周庄和在我这儿,两头为大,只是我担心今后。要是丽娘有些什么不到之处,你处处看在我这张老脸上面,担待些则个。”陆德源说出了他的远虑:“丽娘如果生在普通的贩夫走卒之家,你对她如此,我绝对相信你是真心待她,要的是她这个人。唉,可惜她是生在家有万贯之财的人家。老夫也难免担心,贤婿要她这个人之外,是否另有所图?”
“没有……”沈万三有些心虚。
陆德源淡然一笑:“没有,那就更好。老夫我年过六旬,膝下就此一女。这些家财,我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百年之后,还不都是你们的?”
刻意如此,一切也已入囊中。沈万三未免歉意地低下了头。
陆德源继续说着:“你着意于商道,可这经商之道我只送你几句话:其一就是要‘以诚待人’,作为一个大商人,靠机巧、诈骗,是难以成就大事的。其二就是‘信义为本’,重承诺,守信用。钱,又称为‘泉’,意思是当如流水一般不断,然而有源才有流,以狡诈生财者,乃是自塞其源。其三,‘仁心为质’,以仁爱之心经商。人们之所以说无商不奸,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商人,有冷酷之心,无仁义之德。有句话讥讽这类商人说,卖轿子的希望人们都当官,卖药的希望人们都生病,卖棺材的则希望人们都病死。如果这样子做生意,岂不是困人于厄,乘人之危而牟利了么。这种昧心钱不能赚。”
“是啊!故君子富,好行其德。”沈万三也说起《史记·货殖列传》里的句子。
陆德源看了看他:“我上面说的这几句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又不难。不过,要是真能做到这几句话,那可就是大有儒商之风范了。”
沈万三抬起头,拱了拱手:“岳丈耳提面命,小婿谨记在心!”
陆德源看着沈万三:“经商之兴衰与国家之兴衰密切相连。你看看当今天下,那些元人,只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烽烟四起之际,既为经商设置关卡重重,又是平添了许多机遇,是英雄还是枭雄,这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沈万三兴奋起来:“小婿此番去苏北,正是利用苏北将起事之机,做一笔大生意!”
“贤婿,经商之道,莫过问政事。再说那种造反起事,可是灭门之祸!和这些人搅在一起,利固然大,但风险也太大。此事,你在朋友中,千万莫要说起。”说着,他看着沈万三:“你这样闯荡,倒使老夫想起,当另有一话相告,未知愿听否?”
“岳父大人,小婿愿闻其详!”沈万三一拱手。
“老夫也知你心高志远,只是乱世之际,赚了钱也只怕是祸人殃己啊!钱毕竟没有命重要,到了该撒手时还得撒手!”
陆德源见沈万三点点头,又问道:“你和丽娘去扬州,周庄那边的家中,一切都料理好了么?”
沈万三:“大娘子已是身怀六甲,只怕明春她生养时,我已在苏北。”
陆德源一惊:“哦……你这外出,要许多日子,只是,她那里要紧么?”
“父母都在,她身边还有个她从娘家带来的丫环。”
陆德源理解地点点头:“你临去扬州前,再回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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