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街东首,一间小小的铺面,商号上写着“李二皮草店”。祖辈吃皮草饭的李二,从应天逃回苏州后,迫不得已地将祖传的宝物拿了当了些银子,重操旧业,开了这家店。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店开张不久,在他对面,又开了家沈字商号的皮草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同行本是冤家。可这找上门来的冤家,似乎总压着价在卖,同样一件狐皮,李二从蒙古买来都要上百两银子,可对方却只卖四五十两。难道他们进货只是三四十两银子?祖辈吃这行饭的李二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起初,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欺行而霸市,想抢走生意。可渐渐地他明白了,沈字商号本是联为一体的,这个皮草行这么干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典当行里的那件“月下葡萄”。
开业以来,李二的店里生意冷清,门可罗雀。可对面的沈字商号皮草行前却是人头攒动,生意兴隆。李二无力相拼,相拼的结果,是将老本拼光,那将更无力去赎回典当的宝物。
“这个奸商!”李二终日里望着对门,恨恨地骂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眼见得那八个月的典当期就要到了,李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到处告贷,想凑满那三千两银子,可只在一个远亲处借了二百两,其余的人,都一律婉拒了。他店里的一个伙计都看出来了。
“李老板,人家算计着你,你就死了那赎回来的心吧,这样或许人家会放你一条生路,这样我也有碗饭吃!”伙计劝着李二。
可李二怎么能甘心:“我那宝物价值万两,这才典了三千两银子……”
李二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了。到期的那天,他知道,在傍晚关店前,那“月下葡萄”还算是他的,只要他带了三千两银子去赎。可关店前还不去赎,过了这时分,你就是带了三万两银子,那宝物也不属于你了。可此时,他手里只有几百两银子,外加一些积在店内的皮货。
夜晚,李二在他的皮草行内正失神地看着油灯的火苗。“月下葡萄”已然失去,可这皮草店还开得下去么?他心内摇了摇头。就算沈万三放过自己了,可对门那沈字商号的皮草行,他们会放得过自己吗?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敲门。店伙计打开门,露出沈万三和王信的脸。
李二也意外地站起:“沈老爷,你,你怎么来了?”
沈万三奉上一包银子:“李老爷,这是七千两银子……”
李二极感意外之余,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七千两银子是什么意思。他的那件“月下葡萄”价值万两,沈万三这是在和自己了这笔账。可自己是无力赎回典当之物,典当行并不需要补上你典当物的着价啊。因此他看着沈万三,不敢伸手去取那包银子了:“沈老爷,那东西,我……我是无力赎回,沈老爷何至于此!”
沈万三不答,王信看着李二说:“李老板,你到我们典当铺典当的宝物‘月下葡萄’,后来让张士诚拿去了,至今都未归还,我们老爷也不好去讨,在无奈中只好出此下策,让李老爷蒙受损失了。”
李二一下子总算弄懂了背后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俱全地说不出话来,然而当他想到今后他的那个皮草店时,不免哀求沈万三饶了他,给他一条活路。可王信的话却更让他惊呆。
“李老板,对门那家我们老爷开的皮草行,如老板愿意,我们老爷愿请你来当管事,由你来经营。如李老板要盘去,我们老爷也愿以优价出让。”
李二这才真正地感动了。他头脑里急速地转动着,是自己开个店,还是加入沈万三麾下?自己开,可盘对方的店,没个几万两银子,只怕也吃不下来。再说,就算把对方的皮草行盘下来了,这自己今后就能站住了么?沈万三财大气粗,和张士诚也交情甚厚。他对自己有情,自己无端啃了他身上一口肉,即使沈万三没什么说的,他手下的那些人会容得了自己么?要是加入到沈字商号,这一切倒变得极简单了。想到这里,李二对沈万三和王信说:“沈老爷,王管家,李某不才,承蒙沈老爷垂青。李某甘愿效力!”
沈万三听说,放心地笑了。接着他对李二一拱手:“那皮草经营之事,沈某就拜托了!”
李二受宠若惊,忙不迭地摆着手:“沈老爷,千万莫要如此!”
5陈记商号来观前开典当行,四龙借了沈万三的十八尊金罗汉,想挤兑走陈肥商,可却被陈肥商把这陆丽娘家的传家宝物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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