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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绵绵软软一片美好的素白,落脚之出的咯吱咯吱细响,像是一些小小生灵的呻吟,令他们很是不忍下脚。
雪厚路滑,少有车来,两人的影子投在皑皑的白雪上,被风一吹,随着细雪轻轻晃荡。
好久才等来了车,肖晓钻进去,顾海洋忽然把住了正要关上的车门:我要送你回去。
她一个人孤单地在城市的雪夜里穿行,他忽然地有些不放心和心疼,肖晓往里面的座位钻了钻,顾海洋坐下来,便握了她的手,良久说:肖晓,你可不可以见见我母亲……
他问得有些小心,心里没把握,很多城市女孩子不愿嫁外地分到青岛的男子,尤其是农村出生的男子,其实并不是对农村出生的男子有什么偏见,大多,还是恐惧婚后被乡下亲戚没完没了地骚扰,以及天远地偏的农村家属成了赘在婚姻生活上的附累。
相识的最初,他就和肖晓说过自己的家庭,以及情深意浓的母亲,但,毕竟只是说而已,很多东西,若没碰触过具体,是不能反应出一个人的真实态度的。
肖晓依在他肩上,说好啊,旋尔有些兴奋地看着他:我这丑媳妇终于要见婆婆了,可是,如果你妈妈没相中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顾海洋就笑,说:我喜欢的就是我妈喜欢的,她会恨不能把你宠上天。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次日,肖晓和妈妈说了去婆婆家的事,妈妈忙里忙外地帮她打点送给婆婆的见面礼,忙里偷闲叮嘱肖晓去了乡下不要显得太娇气,不管怎么说要给婆婆留个好印象,为以后的相处打下良好基础。
《秘密》第二章4(3)
肖晓看着妈妈忙,心里很是为她酸楚,妈妈和爸爸的爱情是从婚外恋开始,她一直被奶奶当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来排斥,连她这个孙女都受了牵累,奶奶直到去世都不肯给妈妈一个好脸,这件事一直是妈妈心中不散的隐疼。
和顾海洋约好元旦回鲁西山区的老家,转瞬,就到了,两人一早去长途站,因着假期,车站里人满为患,天又下着淅沥的冬雨,车站内外到处都是湿哒哒的一片,人与人相互推来挤去的,那架势倒不像是要乘车出门,而像是再晚走五分钟车站就会有炸弹爆炸一样令人惶恐。
顾海洋死死攥住了肖晓的手,好容易钻到了剪票口,等上了车,肖晓已被挤得失魂落魄,顾海洋心疼得不成,又没办法,只好笑着说:辛苦你了,年关时节挤得更凶,这是你爱我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
肖晓瞄了他一眼:拜托,怎么感觉你在寻找蓄谋分手的借口呢?
车子缓缓地开出了车站,一出市区,路边的树木,便飞速地掠向后方,有爱在身边,再漫长的旅程都显短暂,在说说笑笑中,离顾海洋老家愈来愈近了。
一进县城,顾海洋的眼就灼灼地亮了起来,不停向肖晓介绍自己曾在这里做过什么在那里做过什么。
去顾海洋的村子没有直通车,只能打出租车,一路坑凹不平,车费很便宜的出租车车况很差,减震系统几乎是没有任何做用,每颠簸一下人的身体就要从车座上被扔起来一次,刚开始肖晓还觉得好玩,最后渐渐就吃不消了,40里山路走下来,好象全身的骨头都被颠零散了,稍微一动就要稀哩哗啦地支离破碎散开了去,山风携裹着山尘从密封欠佳的车门缝隙里钻进来,不停钻进牙缝的灰尘让她只能闭紧了嘴唇。
当顾海洋说到了时,她迷蒙着眼看他,几乎连下车的力气都没了。
可她不能不下,因为她看见一位穿着藏青色面袄的瘦小妇人站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方向,肯定是未来的婆母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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