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褪了几件衣服,钻进旗袍里,扣扣子时她愣了一下,以为是衣服在背后折着了,往一一拽,扣子倒是扣上了,可哪里有甚美感呀,活脱脱就是母亲从乡下过来时拎的那件大帆布包,整个一塞多了东西,脚踹手拉才把拉链折腾着拉上的样子。
肖晓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嘴巴越张越大,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天啊,就坐在床头发呆,想起了那些饭,如今它们已变成了脂肪与她的身体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怪不得最近自己跟学生示范下腰动作时,她们都会掩着嘴角的乐呢。
所有人都看见了脂肪在她身上幸福地疯长。
她夸张地呼吸了几下,觉得旗袍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似是要暴裂开来。
她感伤地脱下它,放回衣橱,随便找了件休闲装扔在床头,她一寸寸地抚摩着腰肢,感伤中,一阵倦意涌上来,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窗外,响起了几声稀落的鞭炮声,大约是邻居的孩子们睡醒了,燃了几个昨夜落下的鞭炮,肖晓张开看,看了一下窗子,窗帘上浅色的亚麻花纹,在阳光的穿透下很有立体感的剔透着,她伸了个懒腰,想起该回妈妈家看一下了,昨夜,还不知二老有多失落呢。
起身去卫生间洗刷,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早饭香,估计是煎蛋还有八宝稀饭,母亲说过,八宝稀饭最养人。
听见这边有声音,母亲探了一下头,说:小芦,洗完了来吃饭,早点回去看看亲家。
肖晓怏怏去洗脸,知道这顿饭是逃不过去,在母亲里,她是未过门的儿媳妇,是贵客,不可怠慢的。
肖晓洗好了脸,坐在餐桌边,望着一桌的饭菜,心里叫苦不叠,想起昨夜镜子里的身材,心理马上就对早饭产生了敌意,如同它们是自己现时最大的却不能公开表示敌意的敌人,她用勺子扒拉了几下碗里的稀饭,红枣,桂圆像母亲的爱心炸弹被埋在碗底下。
母亲看着她意兴阑珊的勺子,小心问:不好吃?
肖晓摇了一下头:好吃,今天早晨没胃口。
母亲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感冒了。
肖晓说没呢,吃了几勺稀饭便好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卧室,简单化了一下妆便背着包跑出来说:差点忘了,我得赶快回家看看,中午还有同学聚会呢。
母亲追在身后说:还没吃早饭呢。
我吃饱了。说着,就往楼下跑,怕停留时间长了,母亲又不知要搬出多少典故动员她吃东西。
母亲怏怏地收拾起饭桌。
一路,急急往回笨,想着昨夜的旗袍,肖晓简直是悲愤交加,走在路上,愈发觉得自己就如饱食终日的非洲大象,因为发胖而笨重得可以。
《秘密》第九章1(1)
现在肖晓下班后很怕回家,一想到母亲会在饭桌上千方百计怂恿自己吃点东西,将把自己喂胖当成了近期的辉煌目标,她的心就悸悸的。
吃饭本就是满足生命个体的存活,既然它是生命的必须程序之一,她原本也是愿意把吃饭当作人生最为目的纯净的快乐之一的。
可,母亲的的理想逼迫得她,不得不在吃饭时调动所有的智慧,用来完美而不动声色地拒绝母亲不断添加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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