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说和我们吃一样的饭就成了,她知眉西的虚弱不是病理性的,而是心病,远离了那个环境,慢慢调养一下就好了。
渐渐的,眉西能吃点稀饭了,能自己到晒台上看看远处的天空了,肖晓上班去了,她就陪着母亲在晒台上侍弄她的蔬菜,秋深了,西红柿只剩了枯黄的叶子,几只未长成果的黄瓜蔫蔫地搭在萎黄的架子上,垂头丧气,眉西便觉得,它们都像极了自己,在生命的一场场秋霜里,渐渐失去了虎虎的生气。
之前,她总认为自己从未被人深爱过,可,经历了齐小路事件后,深爱于她,竟成了杯弓蛇影的惶恐。
这些日子她一点一点地过滤了自己走过的人生,然后,就兀自地笑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很矫情,孤单的黑夜哪里抵得过两个不相爱的人共眠一床的恐怖?人,相对于另一颗心,总可以控制自己的臆想。
一个月后,她收拾好行李,对肖晓说:我租好房子了。
肖晓看着她笑,人在经历了磨难之后,万勿咨询伤口是否痊愈,这样表达的关心只是虚伪而已,对于一颗受伤的心来讲,最好的关爱,就是,对彼的过去,以沉默示之。
虚浮的关怀,只能,提醒了伤口的隐疼。
知眉西的个性,定然是不肯久居人檐下,便也没有挽留,只说:如果时间方便,就回来吃饭。
眉西笑了笑:有家真好,我羡慕你。
说毕,眉西就转了身,泪怆然而下,若她曾眼馋过别人什么,那就温暖,这些,是她此生的缺失,无处弥补。
肖晓拎过她的箱子: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他为你准备的温暖,正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等着你去发现呢。
眉西钻进车里,顺手关门,肖晓噌地钻进去,逗笑说:休想匿起来,无论如何你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新家呀。
很快就到了,在浮山新区,眉西租的是阁楼房,除了有天窗是坡型的尖顶外,与普通房子无有二致,眉西把箱子一扔,拉着肖晓躺在床上,指着天窗说:我再也不惧怕孤单的黑夜了,夜里,只要我一睁眼就能看得见天上的星星,能看到它们与白云亲昵,如果我愿意,还能听见天使的私语。
天窗上是蓝天,丝丝缕缕的白云缓缓流过,像柔媚而沉静的流动窗帘。
嗨,你说,齐小路是会变成厉鬼呢还是变成天使?
瞎说什么?肖晓心头一紧。
你紧张什么,我在想,如果他变成了天使,夜里,飞过这扇天窗时,就会看见我的,不知他会不会飞到我的梦里,我想和他说声对不起。
肖晓握了握她的手:别想了。
眉西没理肖晓的茬,兀自又道:其实,我很感谢他的妈妈,让我受些折磨,可以抵消一部分愧疚,是我不好。
齐小路出事后,这是眉西第一次提起他的名字,她肯说了,肖晓反而放心了,比起回避此事来说,她说出来了,就说明这件事对她已不再具有致命的杀伤力,至少,她敢于面对了,在所有人的生命里,那些一直被试图绕过去的,才是死穴。
肖晓坐起来,看着她说:答应我两件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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