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百万……这钱从哪里来的?都是你妈跟伍伯伯在外面拼命得来的,小芸,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小石不是妈生的,是你伍伯伯跟她原来的女人生的,你爸爸为了传宗接代,从小到乡下去过继来的。伍伯伯才是小石的亲生父亲。小芸,妈可以对天发誓,妈无论怎么样,都是挖空心思地在为你好,为小石好……”
(bp;小芸哭了,但没有哭出声来,只听任泪水扑扑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李梦红掏出手绢,过去抱住不停地抽搐的女儿,替她擦干泪水。在这一刻,大客厅里很静,很静。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你爸爸他,他穷,我不嫌他。他没有志气,我也能容忍他。他有病,治不好的病。他不是个男子汉……我还是没有嫌他。我取了很多药给他治。治不好。治不好的病。他要跟我离婚,还要跟我争孩子。我受不了……”李梦红说着,自己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是我不好,可是,我没有想过离婚。我,我求他,求他不要离,凑和着过。他,他不肯。我这一辈子,难道就这么完了?我就这么命苦吗?放下我苦一点也罢了,穷一点也罢了,你呢?小石呢?吃不好,穿不好,万一考上了大学还没钱读不了……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她抱住女儿,哭得越来越大声。
小芸反倒不哭了,也不劝阻她妈,只是紧紧地抿着嘴,瞪着睛,不说话。小石穿了衣服,悄悄地走来,跪在她们旁边。“妈,你不要哭了,去睡吧。妈。”小石苦巴巴地牵了李梦红的手哀求。“……”李梦红吸吸鼻子,擦干眼泪,点点头,说:“你们去睡吧。我想坐一坐。”
小石不肯动。小芸踢他一脚,瞪瞪眼,把他拉走了。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李梦红一个人。她悠悠地嘘出一口气,似乎便听见了彩灯在熠闪之际发出的嗡嗡叫声。她倦极了。
(待续)
五十九
夜已经很深了,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每当这个时候,往往就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翻转去,面对着苍白的墙,翻转来,面对的还是苍白的墙。正面躺着看天花板,那镂空的楼板上灯光闪烁更象妖魅在对她眨眼睛。看书,头晕,眼花,脖子也酸痛。睡觉,心浮,气躁,眼都闭痛了还没有半点睡意。一开眼,就见伍魁洪的影子幌来幌去。他肯定在宾馆过夜。莫非他事先跟罗玲那小妖精约好了的?她切齿地痛恨着,诅咒着,心头盘算着,既然女儿已经知道了,既然面对全市几百万人民群众都宣布了,干脆把他带回家来。找个年轻人不行,别人议论太多,小芸和小石尤其不能接受。罗玲……漂亮的坐台小姐……伍魁洪这些人依次在她眼前闪过。“嗨!”她掀被子蒙住脑袋,憋着憋着,好象要入睡了。
门外传来了的士的喇叭声。车就停在她的楼房外了。她住底层。小芸住第二层。小石住第三层。女佣张妈住后面带厨房的小院。她一抖被子,从枕头下面掏出匕首来,跳下床去。
“等我一下。我还要回去。”是伍魁洪的声音。真的是这个冤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才回来?“还要回去?”她准备去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子突然闪到她面前。“天!”她惊叫一声,昏了过去。“红红,红红,出事了……”伍魁洪一把揪住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你,你怎么进来的?”
“嗐,出事了。”他摇她,想把她弄清醒。
“你,深更半夜跑了来,就为了这个?”她推开他,哼哼,转身搁下匕首,又钻回被窝里去。他狠狠地骂一句,凑过去,搬住她的肩膀又摇她:“你快起来,出事了。”
“莫摇我。我清醒得很。”她大声说。“你来就为了讲一句出事了‘?你滚!滚出去。谁叫你来的?”她支起身子,厉叫。
“你,你……万一小芸他们听见了……”
“哼,听见?他们早就看见了。电视里放,报纸上登,他们又不是聋子瞎子……我不想出去。嗯……这时候,好凉。”她只穿内衣,空调又没开,哆嗦一下,又钻进被子里,摔一只手出来牵他。“睡吧,明天再说。天大的事,我今天也不出去了。”她脸色好看多了,有点笑嘻嘻的。“疯婆娘。等到天亮,人他妈都跑得无影无踪了,还去找谁?十几万块钱呢……快起来。明天,我好好地陪你。”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猛一用力,抓小鸡一样把她抓起来,然后抓过衣服,手忙脚乱地帮她穿上去。“他妈的,快点。黄大利和孙华反了水,搞了十几万块钱……”
“什么?!”她扣衣服的手一顿,狠狠地摔开门就冲去开大门。一阵阴冷的风扑进来,逼得她嗞——地一声寒噤。“快点穿上。”伍魁洪把她的披风挂在她肩上。“要不要给孩子打个招呼?万一明天不回来呢?”他尽力压低嗓门。“他们都睡了。”她披好大衣,理理头发,回头来挽他的胳膊。“他们带了十几万?报警了没有?朝哪个方向跑的?”
“妈,你的手机。”冷不丁听后面一声叫唤。李梦红和伍魁洪都吓出一声冷汗。小芸拉开大门,拿着一部手提电话冲出来,也不跟伍魁洪打招呼,对她妈说:“妈,你去吧,不管到了哪里,给家里打个电话。”
“……”李梦红接过手机,点点头,再点头,使劲地点头。“嗯。万一,我和你爸赶不回来,你就给玲子打电话,叫她过来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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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车跑到市公安局。她的电话机响了。“深更半夜,是谁呀?”她看看号码,不熟。“也许是吕德山。我告诉他去追人的。”伍魁洪在一边说。她打开手机,拨通了刚才的机号。“伍头?哦,是老板。我,我是老山,吕德山。我现在在县旅社。我抓住黄大利和孙华了。他们跑不掉!你放心。是捆起的,绝对没有问题。好好。好。”吕德山挂了电话。
“走吧。”他拉她出了公安局大门。
“我……反正人也抓住了,明天再去吧。”她紧紧地倚偎着他。“你,发高烧呀?妈的。”他招招手,叫住一辆小车。“县,去不去?五百。”他叉开巴掌。“这时候……”司机看看车外,再看看车上的钟,摇头。太晚了。街上都没有行人了。钟上显示的时候是十二点三十一分。“哎呀,你白天跑一趟才五十,跑来回才一百,我给你五百还不干?妈的,我要是自己买了车,鬼才求你。一千吧。干不干?先付钱。”他往身上一掏,哗哗地扯出一沓百元大钞,也没数,叭地撂在司机面前的车盘上。司机眼睛一亮,急忙把钱接了,呸呸地吐口水数了三遍,将钱收好,开了车门。
“老实说,李老板,是你们两口子,我才敢送。换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敢。给我十万一百万我都不敢。这年头,咳!”司机一启动,话匣子就打开了。“我这命贱。可我也怕死。万一遇上个什么坏人,那是要命的。但我不怕你们。堂堂红悠地嘘出轻淡的一点烟雾。
房间的每一面窗户都关得死死的,连窗帘都放下来遮得严严实实。有一只小小的绿头苍蝇在房间里嗡嗡地飞来飞去。
房间里坐着好几个男人。靠窗的地方,钱光穿了一件灰色的汗衫,抱了一只黑不溜湫的大茶缸坐在那里。他是一个极其臃肿的全身的皮肤都发亮的人。他每扭动一次,屁股下的凳子就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叫。他左侧的墙壁上贴了张崭新的剧照。照片上是一个几乎裸体的俏丽无匹的金发碧眼的白人女郎。见李梦红进了房间,他眼皮跳了两下,把头一昂,一双毛茸茸的大鼻孔朝着天花板,眯上双眼呼噜呼噜地打起鼾来。他穿的西装短裤遮挡不住,竟暴露出他下体的一部分。他的绛色的平底凉鞋摊在身边,一双肿肿的脚踩在地板上。那凉鞋边上吐了几片嚼过的茶叶,还泼了一滩形如地图的茶水。
钱光的左手边依次坐着孙华和黄大利。孙华勾着仿佛涂满了油彩的光脑袋,瞅着地板,好象要从反光的地板上找出自己的形象来。他面前一张茶几。茶几上摆了两只印花茶缸。茶缸边有一沓卷曲的写满黑字的十行纸。纸张旁边还有一张巴掌大的彩色像片。那像片上是个妙龄女郎的全身照。据说他儿子找了个如花似玉颇有本点象香港明星林青霞的女朋友,正急着要做家俱结婚。他一动不动,如弓的脊背耸得很高,连背上的骨头都一块块竖立起来了。
“他妈妈的鸡鸡,还有,有什么,好,好讲的?都回,回去抱,抱孙崽算,算了。这是搞,搞什么?你吃老板,用老板,哪,哪怕,老板卖,卖屁眼。你,你想清楚。我们呢?我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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