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书,忽然看到隐藏在书摊一角的一本《纳兰词》,就想到了那首《木兰花拟古决绝词》,便想看看那本书,同时情不自禁念了出来那首词的最后一句“比翼连枝当日愿”。可她刚要拿到那本书时,却和另一个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原来那个人也是想要同一本书。念慈望去,那个人是个二十余岁相貌堂堂的男子,那男子身着米色西服,扎着淡黄色领带,虽是一身西式的装扮却挡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谦和。那男子说的一句话立马打破了刚才两人不经意触碰的尴尬。
“对不起,姑娘也喜欢纳兰词吗?”
念慈道:“是呀,静安先生曾云‘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足可见容若文学地位之高,世有苏东坡、辛稼轩的豪放,柳三变、温庭筠的婉约,而容若的悼亡词确是独一无二。用情至深,打动了多少人。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不得不叹”。
那男子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十六个字形容公子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刚才姑娘说‘比翼连枝当日愿’,可多数人想到纳兰,首先想到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一首句,为何姑娘对这一尾句情有独钟呢?”
念慈笑笑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初见固然好,可世上完美无缺的事物有多少呢。初见,固然绚丽,就像那烟花,只有那一时的灿烂,其后却永久消逝。与其后来苦苦相思,不如不见。”
男子说:“因此,姑娘不喜欢‘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悲凉,若始终保持初见时的美好,那班婕妤的团扇便永远是团圆,于是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诀别之说,可美好终究短暂,这样的幸福只是转瞬即逝。于是姑娘更喜欢源自‘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尾句,相爱之人生亦同裘死亦同穴,便是痴情至极了吧。”
念慈道;“先生所言正与小女子一致。还有那‘终不怨’三个字,想当年玉环被所爱之人下令缢死时,即便她口中无怨,心中也是无怨的吗?只有那缠绵之后,纵然生离死别,在那个痴情人心里,也始终没有一个怨字。”
男子道:“因此姑娘喜欢纳兰,只视卢氏为其最爱。一往情深,非纳兰莫属。”
念慈颔首,她突然感觉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如此多的话未免有些难为情,便说:“这本《纳兰词》便让给先生了,告辞。”说完便走。
那男子便急忙给了卖书人一块大洋,说:“店家,这本书我买了。”
那男子还未等到卖家找钱,便匆匆赶上了念慈。
“姑娘!”
念慈转身,那男子跑到她身边,说;“姑娘,我难得遇到知己,刚才见姑娘喜欢这本书,我又怎能夺人之美,不如把这本书赠予姑娘,权当做是相识的礼物吧。”
念慈道,“先生何必如此客气,这本书先生还是留着吧。”
男子说:“你我萍水相逢,一本书便可成人之美,姑娘还是遂了我这个心愿吧。哦,我叫林绍卿,很荣幸与姑娘相识,在下不才,如果姑娘想与在下细说《纳兰词》,便可到林府找我便好。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念慈说:“既然林先生如此诚意,那小女子就收下了。小女子姓顾,名念慈。谢谢林先生。家父患疾,先走一步了,改天请先生喝茶。再见。”
林绍卿道:“顾姑娘再见。”
林绍卿目送念慈远去,有些心猿意马,却不料肩膀被人拍一下吓了一跳。
“二少爷,您要我给大太太买的芙蓉糕,阿奇已经买好了,您看看。”
林绍卿装怒“你这厮,吓了我一跳,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那阿奇知道少爷的好性子,开玩笑道:“少爷,您看那位姑娘,就差跟到那姑娘家里去了,我也是给少爷提个醒,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叫那个醍醐灌顶!”
林绍卿笑,轻轻用拳头推了推阿奇的肩膀,“你这小子说什么呢,醍什么醐,灌什么顶,平时叫你读点书,到头来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那少爷怎么这个样子,着了魔似的。”
“嗯,初次见她,但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少爷您是一见钟情吧。”说完,阿奇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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