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知道他的心,她明白俊清一心想让自己开心一些,她心中虽然无兴趣,但也不忍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于是便答应了俊清一起上街逛逛。
无论何时,潮安城街面上的生意总是那么红火,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绚烂的阳光洒在街道酒肆之间,高高飘着的店家的旗帜随风而招,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这派街景好不热闹。
“哎——卖杏嘞,卖杏嘞……”
俊清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念慈道:“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吃酸的东西吗?正好有卖杏的,我们去瞧瞧。”
那卖杏的小贩看到有人过来,连忙对两人道:“客官您看看,又大又圆的杏呀。”
俊清走上前,拿起一个杏,仔细地看着它的成色,随意地问道:“店家,是甜的吗?”
小贩笑着道:“当然是甜的,不信你尝尝,没有一个是酸的。”
俊清无奈的耸耸肩,“嗯,我们想要酸的,既然你亲自承认没有酸的只有甜的,那我们只有……”说完欲带着念慈离开。
那小贩正被俊清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正在疑惑间,便看到旁边念慈挺起的肚子,才恍然大悟:“哦哦,先生,是酸的,其实这些还没有熟,挺多都是酸的。我老娘病重,我得赶紧凑够看病钱……”
俊清道:“做生意必须以诚信为其根本,你挣这昧心钱,心里过得去吗?看在你还有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就买上几斤。记住,以后做生意要讲究实在,那样才能对得起你自己,知道吗?念慈,我们走。”
两人仍旧漫无目的的逛着,顺便一路上聊些坊间的趣事,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布店门口前,俊清回头对着念慈道:“念慈,我听说这家布店的丝线不错,我们去看看吧。”就在两人刚迈入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布店的伙计们在进货,其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身上背着很大的包袱随着众人忙着,在那个孩子的脸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虽早已筋疲力尽,但还是撑着弱小的身体在忙碌,只为了生计。俊清静静地看着他,顿生怜悯之心,对着念慈道:“念慈,我去帮帮那孩子,毕竟,我曾经也那样过……”念慈点点头:“我知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俊清答应:“嗯。对了,那边有一个室外茶馆,你去那里避避日头,我一会就到。”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街边一隅的两个人探出头,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低声在鬼鬼祟祟的商议着什么。
阿福道:“看到了吗,在那个男的去帮忙干活的时候,你……”他指了指旁边的人,“……趁着那个女人不注意的时候,拉着黄包车冲进人群,这里人多,便可制造一场慌乱的事故,你趁乱直接撞向那个女人……”阿福的眼中露出凶光,“只有这样,众人才会认为这只是场意外……事后,你肯定会到警察局中受些苦,没关系,我们的大少爷在警察局中有人,到时候大少爷一定会保你出来。从此,你就走的远远的,当然,还有一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记住了吗?”
那个人点了点头,“记住了,阿福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伊判作梦中人
第十五章为伊判作梦中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
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纳兰容若《虞美人》
念慈正看着街边的商贩吹糖人,只觉得太阳有些毒,便想到路边的茶亭里避避阳。忽然听见一阵嘈杂声,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流挤到了路中央,慌乱间耳边只传来车夫开道的声音:“哎——小心嘞——”念慈刚想避让,背后却被人猛地一推。她猝不及防,身子便狠狠的撞向了迎面飞奔而来的黄包车……
她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腹中袭来,目光触及之处,只觉得瞬间变成了黑色,恍惚间,只觉得温热的液体从身体中流出来,顺着裙摆缓缓流下,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只看见周围被红色簇拥,俨然似一地殷红的虞美人。
恍惚间,她依稀看见俊清从屋中奔出来,他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念慈,念慈……不要睡过去……不要睡……”俊清一把打横抱起她,当他看到裙摆上的血迹时,心中猛地一抽痛,“念慈,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着你去医院,没事的……”
念慈艰难的睁开眼睛,她能感受得到俊清奔跑的速度,耳边仅仅传来轻微的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她呆呆的望着某处,眼中没有任何焦距,没有任何光泽,她心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寒意,她知道此生唯一与他的纽带,就这样断了。她本想从这个孩子的身上,能捕捉到他的一点一滴。每每在抚摸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时候,她知道,这个孩子会永远保留着绍卿最和煦的笑容,会有着酷似他的小脸蛋,掌心中会永远有着那属于自己的温度——如今,他只化成了一滩血水,等待她的只是那令人心痛的夭折。苍天竟硬生生的夺走了自己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苍天,你竟容不得如此卑微的、略微自私的愿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悲伤从心底袭来,她无力的闭上双眼。睡吧,也许只是场噩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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