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浅蓝色的天际似纯净的丝绒,一片一片地蔓延到无垠的天边,那份悠然,仿佛能遮住战乱所带来的堵在人们心口的阴霾。秋日的阳光如音符般在空气中流动,随着那和煦的风飘散在潮安城的各个角落。
俊卿坐在河岸边,凝视着山边的落日。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进来,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玫瑰色中。一抹殷虹的夕阳照在天边,就像着了火一般,碧蓝如洗的天空浮着一大块一大块的云朵,在余晖的照映下燃出火一般的嫣红,瑰丽似锦。四周的小树林闪着墨绿色的光,微风浮动,从河的那一边轻轻吹来,淘气地翻起了他的衣襟,远处响起秋叶簌簌的声音,片刻之后变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小北平从远处走来,在距俊卿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站在柏树后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因为他背对着她,因此小北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待她调整好呼吸,偷笑着、蹑手蹑脚地走上前。俊卿行伍出身,听到身后的步伐的频率与响声,早已辨认出小北平的脚步,佯作不知的样子,倒想看看那个丫头搞些什么名堂。
小北平向前一跳,捂住了他的双眼,压低着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俊卿笑着道,“让我好好猜一猜,是堕入凡间的天女,还是人人艳羡的花仙?”
小北平松开手道,“不对不对……”她忽然做了一个鬼脸,“……是专吃阿狗的妖怪!”
俊卿故作一本正经地道:“嗯,专吃我这个阿狗……哎呀,不过成为你的‘盘中餐’,倒也值得,你没听那《牡丹亭》中唱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小北平瞪了他一眼,又没在嘴上斗过他,便又扁了扁嘴,“巧舌如簧,随你怎么说,任你能说出花儿来不成?”
“嗯,我当然能说出花儿来,这叫做‘魔法’,丫头你看……”他从短褂的衣兜中取出那红色的花胜,“……古代男女之间用花胜定情,那我们今日是不是就算是……私定终身了?”
她红着脸嗔道:“你那么坏,谁愿意和你在一起啊?”
“你可别不认账。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河边唱着,‘红花粉花多似沙,妹子犹豫将何戴,将何戴?找个哥哥将妹帮,东南西北寻呀寻,有谁愿把姐儿睬,姐儿睬’,随后我唱,‘随手摘下花一朵,便将花儿给她戴,给她戴。摘下红花插发间,哥哥心中亮堂堂,姐儿能否跟郎走,跟郎走’,我唱这段的时候,你可没反对。”
“那……那还不是你没有唱完,就把那野狗招了来,你跟那只野狗过一辈子好了。”
本来是小北平的一句玩笑话,俊卿却突然正了脸色,“傻丫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只知道,我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喜欢你,我就觉得我们两人很相配。”
她的脸便如那天边的晚霞,晕上了一抹红色。随后从颈上系下一块半个手掌大的佩物放在俊卿的手心上;“这是平安符,我从小就戴着它,虽然有些旧了,但是真的很灵呢。你带上之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俊卿点点头,“我一定要好好保留着。”
忽然,他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色,敌人半月之后便从海上着陆,自己要冲向前线,焉知能否保住性命。他本是一名戎马倥偬的军人,在遇上爱之前,仿佛以前的日子都成了空的,以前的他不畏死亡,不惧远行,可是现在他却忧虑起未来的日子,倘若自己有什么意外,他真的舍不得让她孤零零地留下。
俊卿微微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令人忧伤的事情,就将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去面对,因为,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轻轻地对她说道:“过几日,我有些事情,若是,若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丫头,你等着我,我一定活着回来,和你成亲。”
俊卿继续道:“对了丫头,还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说完便打了个呼哨,从树林深处跑出来了一匹骏马,“……喏,就是这个。丫头你看看,多俊的马,送给你了。”
小北平轻轻顺着马儿的毛,“好漂亮!”她瞥着俊卿,“你从哪里弄来的,难不成是……”
“嗐,我怎会做那种事,我自会有我的办法。”
小北平突然拍着手叫道,“阿狗,我知道了!你一定还有个名字,叫做‘林大马’,你对着马厩唱歌,结果把马招来了,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个臭丫头,我要真的是有那样的本事,倒是省了不少事。你只管叫我什么‘林鸡’、‘林鸭’、‘林猪’,只要我对着它们唱歌,它们就会成群结伙地过来,咱们可不什么都有了?”
“咱们?”
俊卿点头道,“对,就是咱们!”
他暗暗地思忖着:“若我真是有那‘招风’的本事,那就不用上战场了,直接让兄弟们对着鬼子司令部唱几首歌,日本人岂不是统统滚回到岛国去了?!不行,要想让他们听懂,还得找一个翻译……那倒也不必,他们说话的语调就像被人打掉了牙齿,随便哼哼两句倒也差不多能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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