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我听出那是风声。
“恩。”声音有点哽咽,“怕吵她们睡觉,我在走廊。”
“那你快回去睡觉啊!”
很长时间,张芬一声不吭,如果我们是在一间斗室交谈,那气氛一定相当沉闷,空气一定无比压抑。
“煤球,我们多久没见了?”终于打开沉默,我长舒一口真气:“一个多月吧,跟闹非典的时间一样长。”
“我们不会再也见不着了吧?”她的声音竟然有些伤感。
“呵呵,你想像力挺丰富的。”我从来都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医务人员坚守在非典第一线呢,倒数第一线的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以后每天给我打电话?”
“领旨!”
老狗对傻强的“软禁”生活特别关心,推测着“铁门铁窗”里的傻强一定是愁肠百结,终日以泪洗面。结果傻强进去两周后借“狱友”手机打来电话,说他进去的第二天感冒就好了,跟那帮男女天天打牌,赢了点钱,现在想吃这个想喝那个,要我们买了送到保安手里,看样子生活得挺滋润。
隔三差五,前前后后,给傻强捎了五六次吃的喝的用的,他还在电话里再三跟锦江唠叨:能不能把电脑借他玩一段。估计再关下去,他要在二栋买房子取妻生子了。忽一日,学校广播播放出振奋人心的消息:全国人民同舟共济、齐心协力抗击非典取得胜利。播音员非常激动,说得非典跟日本鬼子似的。
二栋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荡漾着笑脸意气风化地奔出铁门,奔向新生。我们五个在门口等傻强。
“终于重见天日了。”傻强明显比进去的时候要胖,“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完了,越来越傻了。”老狗指着傻强对我说,走过去敲了敲傻强的头,“还认识我吗?”
“哇,谁把赵本山给打毁容了?”傻强瞪着大眼盯着老狗,装疯卖傻。
一个多月没上网吧,傻强变得有活力了。饶是如此,他仍然对辅导员的“迫害”耿耿于怀,发誓要报仇雪恨,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一定要让那个大胸脯吃不了兜着走。这个以前能将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倒背如流,可爱得就如动物一样纯真的愣头青,居然性情大变,如此偏执。
“傻强,知道海,为什么能纳百川吗?”老狗试图说服他,提醒他有“容”才能大。
“哈哈,那是因为它长得漂亮,身材又好!”锦江傻比呵呵地接口道,“有容,就是有容貌的意思;乃大,不要我解释吧?嘿嘿!”
集体傻眼。看来锦江的功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狗日的大学生活(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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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是魔鬼,做人要低调。”
任凭老狗苦口婆心地教导,傻强像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下定决心,一定要有所“作为”。他的双眼又露出了摄人的寒光。估计是打打杀杀的网络游戏玩多了,傻强满脑子快意恩仇的江湖流弊。温顺的傻强,现在就像一件凶器一样躺在我对面,不露锋芒地揣摩着报仇大计。如果比喻成凶器,杨过的玄铁剑最贴近傻强的本性。“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傻强就这样傻并强悍着。
老狗说,如果任由傻强的任性滋长,将来放出校门,一定会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一份子,贻害无穷。
非典过后,人民安居乐业的第二天,周六。一大早,我躺在床上接到张芬的电话:
“煤球,猜猜我现在在哪!”打了兴奋剂似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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