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搀着,好歹将亡灵折腾到了宿舍,我发现自己周身上下汩汩地直冒虚汗,算算,我在这四十多个小时中,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于是我不假思索栽趴在亡灵身边,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行!鼻涕虫,你要送我回去!”陆小娟慌忙拽住我。醉眼朦胧中,我看到陆小娟的双眼,泛着水雾。
一路上,陆小娟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便任由她拉着。当她在一处积雪的草坪旁钻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有种复仇般的快感。
终于到了她宿舍楼下。陆小娟紧紧搂着我的腰,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我有。她愣了愣神:
“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呀!你问,我不就说了吗?”
陆小娟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她回过头一字一顿特失望地对我说:“鼻涕虫,你变了!”我看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笑了。是啊,我是变了,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挂着两滴鼻涕,光着屁股蛋儿开展我的人生吧!
回转身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两滴东西滑过脸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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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我被亡灵的颤抖和哭声闹醒。
我跟亡灵躺在一个被窝里,感觉到他身体筛糠一样,抖动得正起劲。这要放在高中时候,身为理科才子的他,一定能迅速算出此震动的频率跟振幅。不过据他所说,高中学的那些东西,经过大学这些年对茶学一门心思的求索过后,除了留下双眼近视的后遗症,已经被遗忘得所生无几。
“怎么了?亡灵!”
亡灵停止了哭声,吸着鼻子,颤抖得更加激烈,他说他冷。
我帮他把被子扎好,抓着他的手,他的哭声又在暗夜里想起,他极力克制,演变成了哽咽:“厕所友、、、你知道吗、、、我大学这几年、、、真是挺过来的、、、”
亡灵告诉我,他的学费全是他自己贷的款,他爸妈身子都有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亡灵告诉我,人家不让贷生活费,他穷的时候,就跑去食堂打二两饭,花四毛,再喝碗免费的汤;亡灵告诉我,他去给人做家教,人家开始吃饭的时候,就打发他走;亡灵还告诉我,他忘不了露露,只是因为她在他穷得实在不行的时候,请同学们吃饭,也请了他。那顿饭,他吃得很舒心、、、、、、
我抓着亡灵的那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又气又怜:“你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亡灵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可我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无言以对。我觉得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在事儿来的时候死撑,等事儿完了,再跟我说我以前怎么怎么,我不想听。
第二天,亡灵将我送到农大门口。车来了,他说:“厕所友,我过几天就走了。如果你也想去深圳,我先给你铺路。”听到这话,再看他满脸的依依不舍,我差点当场落泪,赶紧挥挥手,钻进车门。
我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不时给亡灵打电话询问他还有没有钱花,不管自己多难,都要装得像钱带在身上随时有咬人的危险,迫不及待要借给他。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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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宿舍门,当张芬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异常镇静。我甚至连半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感觉到,好象她就应该在这等着一样。
张芬瘦了,颧骨高高地鼓了起来。
她手里抱着我送她的娃娃,头上戴着我刚送她的红暖帽儿,身上穿着我去年送给她的紫色毛呢大衣。她将我送她的东西全整上了,感觉特滑稽。
“煤球!”她在叫我,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就扑擞擞地掉了一地。别人喜欢怎么形容这种掉泪方式来着?对,是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的双眼,居然是血红色的,这让我联想起柿子红,再又联想起陆小娟。我笑了笑,退出门。
“煤球,你站住!”老狗冲上来拉住我关门的手,我甩了甩,没甩掉。张芬的哭声透过门,传了出来。
老狗将我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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