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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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晓日断然开始实施引产的方案。事已至此,再不把这颗定时炸弹,引出卜绣文的身体,说不定在哪一个瞬间爆炸,卜绣文的生命就戛然而止,所有的祝愿和努力,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魏晓日的一腔深情,只能化作无数暗夜无尽的长泪。他要拼死救她。在这一前提下,他会照顾她腹中的胎儿。

        魏晓日觉得自己在和一个营垒较量。那一边,站着他的先生钟百行,他的病人夏早早,他的病人的家属夏践石,当然,最重要的,还站着她——他所挚爱的人。

        这一边呢,只有他一个人。甚至,只有半个人。因为他的那一半人,也是站在对方的,因为他也是血玲珑计划的执行者。

        魏晓日孤注一掷。

        催产药物缓慢地滴进卜绣文的血管。她无知无觉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如同被麻醉枪打中的束手待擒的大象。药物一滴滴地流进血管。突然,卜绣文全身抖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低低的呻吟。

        药物起作用了,子宫开始收缩。大粒大粒的汗珠从卜绣文布满细纹的额头冒了出来,粘而亮。忽然,她又放松了,海滩一样平缓松弛。这是药物的间歇期,一切静止。片刻停顿后,新的一轮阵痛又开始了。昏睡中的卜绣文紧紧地咬着被单一角,布上留下一排牙印。

        薄香萍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随时准备抢救。俗话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可是,这分明是在生拉硬拽一个瓜啊。

        她见过许多生孩子的场面,自然分娩,产妇也苦,但更多的是创造的劳累和兴奋。这种在药物发动下的生育过程,强有力地逼迫着,格外残酷和猛烈。

        羊水破了。如同小小的船儿,在飓风中匆忙起航,那个幼小的女婴无论怎样贪恋子宫的温暖,也要被迫开始她艰难险阻的旅行。

        宫缩越来越猛烈,疼痛间歇越来越短。卜绣文发出尖锐的嚎叫,开始在床上不停翻滚。

        “把她的手脚固定住。”魏晓日下医嘱。

        薄香萍迅速地执行,卜绣文的手和脚就被固定在专用的产床上,再也不能随意活动。这措施看起来像一道刑法,实际上是帮产妇的忙。更便于用力又不会伤了身体。

        卜绣文处在昏迷中,她的意志完全不起作用,下意识地哭喊着,像母兽濒死的嚎哭。

        魏晓日轻轻地握着她套在皮圈里的手,凑在她的耳边说:“坚持一下,好吗?你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就要见到成果了。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卜绣文根本听不见,竭尽全力地干一件事,就是吼叫,脖子上的青筋暴得如同钢索。

        魏晓日用干净的纱布,擦拭着她的冷汗,不停地对她说:“别这么大声地喊,好吗?这太费力气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干完。你得学会节省力气呵……”

        虽说是形势危急,薄香萍还是忍不住撒着嘴说:“看不出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内行,好似你自己生过多少孩子似的!”

        魏晓日说:“我虽没生过孩子,但对妇产科还是很熟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薄香萍说:“她神志不清,可惜了你这番苦口婆心的,她哪听得见!”

        魏晓日说:“我相信她听得到。人的听觉在所有的意识里是最灵敏的,睡觉的时候,人的眼睛闭上了,鼻子闻不见味了。只有人的耳朵一直清醒着,一有什么音响,就把人从梦中唤醒。这是人从远古时代传下来的生命本能。昏迷不过就是一次更深的睡眠罢了……”

        薄香萍说:“得得,我认输了还不成吗!一个护士是什么时候也说不过一个医生的。”她也俯下身,对着卜绣文的耳朵说:“你的女儿早早在等着你呢。”

        不知是巧合还是卜绣文真的听到了这句话,她猛地一弓身子,屏住气,双手报拳,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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